去年7月,媒体爆出江西一位“气功大师”涉嫌七宗违法犯罪。当时有关部门已经在开联席会议,准备成立专案组,调查他的问题。该“气功大师”很快便躲到香港去了。
谁知一年过去,这件事情没了下文,成了去年年底新华网年终盘点的几大悬案之一。前段时间,有媒体爆出“气功大师”今年以来多次返乡,游山玩水,甚至在家大宴宾客,似乎有司奈何不了他似的。
人们很纳闷,“气功大师”究竟有没有问题?如果他没有问题,难道之前爆出的那么多事情都是媒体捏造的?他完全可以反告媒体的污蔑诽谤。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我们只能这样合理推测,他根本就没有把什么媒体监督之类放在眼里,你报你的丑闻,我施我的“法术”,两不相扰,各行其是。
相信有司并没有把他“空盆来蛇”之类的“法术”放在眼里,这种“法术”一定不是不敢调查的理由。他真正管用的法术到底是什么?不妨看看韩非子讲的两个故事。
话说鸱(chī)夷子皮(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商人范蠡经商时取的名字)在齐国做大臣田成子的门客时,有一次田成子离开齐国,到燕国访问,鸱夷子皮背着通关文牒跟从着。
到望邑这个地方,鸱夷子皮对田成子说:“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涸泽之蛇’的故事吗?且说一个沼泽地将要干涸了,那些蛇准备迁徙。有一条小蛇对大蛇说:‘如果您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人们会以为这不过是蛇在迁徙而已,说不定会把您打死。现在不如让您背着我,我们嘴对嘴地爬走,人们一看这种架势,必定以为神仙下凡。’这两条蛇果然嘴对嘴,大的背着小的爬上大道。看到的人异常惊诧,都说:‘神仙下凡了啊。’慌忙避开。现在先生您风姿绰约,仪态万方,而我形象猥琐,别人便知道您是我的主人,是千乘之君;现在您装扮成我的门客,别人一看这么有风度的人都来服侍我,一定以为我是万乘之卿。您不如装扮成我的门客,到时候定有好处。”
田成子一听,立刻背上通关文牒,跟在鸱夷子皮后面。到旅馆时,旅馆的老板见到举止不凡的“门客”侍奉着一个猥琐的“主人”,以为遇到了不知多大的贵客,马上好酒好肉,盛情款待一番。
小蛇、门客这种小脚色的自我神化,必须依靠三种法宝,一是要有比自己高出很多等级的“大人物”做道具,二是要通过精彩表演,让人觉得自己与“大人物”平起平坐,甚至高于“大人物”,三是要有一群容易被蛊惑的观众,越多越好。
“气功大师”的“法术”,无外乎也是这三样法宝,他的法术要成功,第一离不开与形形色色的政商演艺界大人物打交道,如果他天天跟乡民厮混,断难成功;二是与大人物打交道中,吃酒行令,红光满面,合影留念,甚且略施小计,做了干爹,收为徒弟。如果他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毕恭毕敬作仰视状,也不能成功。有了前二者,在当前社会和文化背景下,那些言谈甚欢的合影,真真假假的交往传闻,震慑不明就里的人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越是社会透明度不高,震慑力越大。“气功大师”去年被媒体爆出涉嫌七宗违法犯罪,就是社会透明度提高的标志,但囿于过去结成的利益关系,最终功亏一篑。
当韩非子讲“涸泽之蛇”和主仆易位的骗术时,口气极尽赞美。但须知,只有在信息不畅和信息被垄断时,骗术才能成功。信息时代还玩这一套把戏,不仅不道德,而且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