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已晚谭”,写了不少官场的现形,未必有点过于“紧张”,似乎应当“放松”一下,于是忽然之间,想起了那个“杜即冷面”的传说。
其实这不是杜撰的传说,而是近日搜狐网上一位网友的“目击”——西湖边上“西泠印社”的门口,两位靓丽的美眉,看上去像是青涩的大学生吧,面对沙孟海按老例从右写到左的社名四个大字,却是照新派从左读到右,朗声曰作“杜即冷面”!其中一位美女拍板,“就在这儿吃吧,天热,冷面凉快!”
当然便有网友叹息,说这两个“吃货”美眉,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清光绪30年也即110年前成立的“西泠印社”,是中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文化团体,也不知道这是海内外最早组成的金石篆刻学术团体,不免令人叹息。但是也有人曰,你跟美眉讲什么“光绪年间”,那真是白费口舌了,你沙孟海写得又有点行草,又是从右写到左,不读成“杜即冷面”才怪呢。
看来是这两个美眉不认识行书惹的祸了——但如果是标准印刷体,就不成“问题”了吗?十多年前,我写过一篇《何人陈变阳》,说的是那回中日明星荟萃之时,著名指挥家陈燮阳一曲方罢,咱们一位名满南北的艾姓大明星,款款走上台来,也是高声朗曰,“感谢陈变阳先生的精彩指挥!”一言既出,满场哗然,观众席上,莫不惊愕,说是陈燮阳的名字,咱们的大歌星,居然闻所未闻,这也罢了,但汉语里头,那一个“燮”字,虽说笔画多了一点,但也算不得怪僻,更不是“繁体字”,怎么就“简化”而“变”了“陈变阳”呢?而且是万众之前,丢了大脸……
其实笔画少一点,照样惹出祸来,而且一点也不输给“杜即冷面”。比如数年之前,亲晤一位“企业家”,说是赚钱做生意事小,做个“儒商”才是最要紧,例如在下,便是研究《红楼梦》的,苦心已十多载也,最崇敬的红学家,叫做“冯其痛”,你一个门外汉,当然没听说啰!又比如有北来的文商,据说生意做得很大,又与“十上黄山”的沪上大画家十分熟悉,于是一口一个“刘海栗”不但是“朗曰”,而且那么热络!冯其庸的“庸”,笔画当然算不上很多,但“儒商”都论其之“痛”,看来除了“文化”不行,眼神还不济;至于刘海粟,那本是“沧海一粟”呀,如果茫茫沧海之中,竟是一颗“栗”,那是一定要沉下去的呀!可惜我们的“儒商”与“文商”都不知道,从“冯其痛”到“刘海栗”这笑话,恐怕一点也不逊于两位大学生美眉的“杜即冷面”哦!
数年间,还出过这样的笑谈,一是某报之上,反复出现一个农学家的名字,叫做“表隆手”。“表隆手”是何方神圣,原来是解决了几亿中国人吃饭问题的大科学家袁隆平之误,作者也许是“草”了一点,但从编辑到检校到签发大样的总编辑,衮衮诸公,居然都不知袁隆平这个名字,以至于一路绿灯,错到版面上,就这样洒向了人间!二是外国的哲学著作翻译到中国,还是咱们的翻译家翻的,出来了个中国古代哲学家“门修斯”。怎么回事呢?因为高水平的“专业翻译家”,居然不知道“孟子”这个古人,于是“硬译”过来,变成了“门修斯”,让国人如坠云雾——这种笑话,与“杜即冷面”没什么两样,但却是高人雅士所作,我们有什么理由去嘲笑两位青涩的美眉呢?
这篇小文,不“紧张”吧,甚至还有一点好笑——但读了这几个“故事”,我们真能“放松”得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