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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9月27日 星期六 放大 缩小 默认   
余烬录
从无知到爱上
只差一个机缘
李泓冰
  李泓冰

  我们的国学教育,其实被诟病久矣。近来,由于习近平的反复强调,国学的倡扬,再次被郑而重之地反复掂量。

  习近平引人注目地出席了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研讨会,提出了尊重文化多样性的“四项原则”,细想下来,国学的意义,就是他所提出的“传承的价值观”、“文化基因”以及“独特标识”吧。倘若这些元素在孩子们心中消失殆尽,五千年古国的文明靠什么才能瓜瓞绵绵?

  国学,在当代中国,受过形同灭顶的冲击。一是打倒一切的“文化大革命”,孔夫子、线装书、丝竹管弦等“四旧”固然统统被扫进“历史垃圾堆”,像尊师重道、礼义廉耻等伦常纲纪更是彻底废弛崩坏,中华文明流传数千年的文化和生活方式,遭受巨细无遗的摧毁。红卫兵领袖谭厚兰,曾率众赶到曲阜,直接冲击被尊崇了千百年的孔庙、孔府、孔林。时任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更从北京打电报称,“孔坟可以挖掉”。谭厚兰们砸毁了包括孔子墓碑在内的历代石碑一千余座,捣毁孔庙,破坏孔府、孔林故址,刨平孔坟。这个可怕的场景,是中华文化命若悬丝的缩影。

  西学的东渐,固然给咱们带来了现代化,让国人从农耕时代骐骥一跃,但是挟经济强势呼啸而来的文化上的欧风美雨,也把传统文化冲决得羞惭无地、立足不稳。

  中国大陆从上世纪80年代恢复中断了四十年的祭礼,将孔夫子的形象从彼时的被羞辱中刮垢磨光,到了今天,更被最高决策层郑重尊崇,这让人温暖而踏实。

  确实,我们早就在享受没有线装书,没有长袍马褂,没有轿子、小脚,没有三房四妾的封建遗存,然而有网络、“爱疯”,有动车、高铁,有韩国明星的现代生活。那么,再没有了唐诗宋词,没有孔子屈原,没有昆曲京剧,没有秦砖汉瓦,没有长城、黄鹤楼,没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些“无用”的东西,究竟要不要紧呢?且弱弱地问一句,作为中国人,除了洗不白晒不黑的黄皮肤,剪不断理还乱的黑头发,在多元的世界里,我们还能拥有什么?我们及我们的孩子,将从哪里得到民族自信民族魂的滋养?从何处欣赏中华民族的伟大与曼妙?

  其实,传统文化本身就有无穷魅力,孩子们只差一个爱上的机缘。一直记得,经白先勇手创的青春版昆曲《牡丹亭》,姗姗走进大学校园,观者如堵,一票难求,有大学生惊呼:“从无知到爱上,就在那么一个很短暂的过程,太美妙了!”

  然而,像昆曲这样,一个早已从绝大部分人的视野及生活空间中退出的、行将消亡的,且看起来在升学、就业中一无用处的艺术品种,如果不是白先勇这样殚精竭虑,怎么可能有机缘挤进早已忙得不堪的中小学生的课堂?而他们的家长,很多自身就在文化断层甚至是传统文化的真空地带长大,对之没有接触,没有感情,更没有认同,怎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去亲近那莫名其妙的咿咿呀呀?

  如果从学校到家庭,都断了这份念想,先人苦心孤诣琢磨出来的这些精妙玩艺儿,孩子们又怎可能有“爱上”的眼缘?

  那么,不管是孔子还是屈原,不管是秦砖还是汉瓦,从学校、家庭到社会,都不妨给孩子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爱上”的短暂过程,至少让他们在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面前,不再那么“无知”——这点念想,看来随着决策层的强力推动,有了实现可能,且让我们乐观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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