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卢布汇率近日“跌跌不休”。15日卢布暴跌13%之后,俄罗斯央行16日紧急宣布,将基准利率由10.5%直接提升至17%,却未能遏制卢布“崩盘”,当天对美元汇率一度跌至近80:1。专家指出,多重因素综合作用而非阴谋,导致卢布此番“崩盘”,俄罗斯亟须走出单纯依赖石油出口的困境。
离“生死线”越滑越远
此前,市场认为美元对卢布的50关口是卢布“生死线”。而如今,卢布一骑绝尘,离这个门槛值越走越远。
15日,美元对卢布首次突破“60关口”。就在几小时后,受油价再度暴跌影响,这一数字刷新成64。当天,卢布对美元汇率下跌13%。16日早盘,卢布一度止住跌势,反弹大约5%,不过随后再次下跌20%,一度最高接近“80关口”。今年以来,俄罗斯卢布跌幅已达五成,成为全球跌幅最大的货币。
目前全球经济前景预期不佳,而卢布贬值反映出国际金融市场一体化程度已经越来越高。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执行所长张海冰认为,本轮卢布贬值由多重因素共同作用导致。从内部因素看,由于过于依赖石油出口,多年来缺乏有效的多元化经济战略,令俄罗斯在面对油价下跌的情况时回旋余地小、难以摆脱困境,而这也是普京上台以来一直想解决的问题。从外部因素看,一方面由于在克里米亚、乌克兰问题上的作为,俄罗斯在国际社会上被孤立排挤,遭到西方国家制裁,这种情况在短期内无改善的可能。另一方面世界经济整体疲软,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经济增长乏力,更不用说俄罗斯,这也导致国际社会对石油等能源类大宗商品需求下降,令油价今年“一泻千里”。国际原油价格6个月内接近腰斩,不到每桶56美元,远低于今年夏天的每桶107美元高位,重创俄罗斯经济。
张海冰指出,针对俄罗斯的阴谋论站不住脚,油价下跌将增加页岩气的开发成本,对美国同样不利。由于OPEC成员国拒绝减产,国际原油价格持续下跌,逼停美国油井,导致包括“能源之都”休斯敦在内的一些石油公司宣布裁员。
新制裁“雪上加霜”
美国白宫发言人欧内斯特16日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奥巴马计划在本周内正式签署由国会通过的新一轮对俄制裁方案,这无疑将令身处经济“寒冬”的俄罗斯雪上加霜。
他表示,这是美国与欧洲盟友进行协调后做出的决定,意在把制裁效果最大化,同时把对美国以及欧洲企业的损失减到最小。他同时表示,本轮制裁具有一定的“灵活度”。
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弗曼当天在同一场合表示,美对俄制裁不会对美国自身造成太大影响。他表示,目前,美对俄出口只占美国全部GDP的0.1%。他警告称,在多轮制裁、油价下跌以及卢布贬值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俄经济已处于“危机的边缘”。
彭博社认为,美国选择在此刻对俄施加制裁,势必将导致俄经济进一步恶化,甚至引发“灾难性”后果。
欧内斯特表示,制裁持续的时间越长,俄经济遭受的损失就越大。他说,如果俄罗斯能够履行明斯克协议,停止侵犯乌克兰主权的行为,美国与国际社会可以考虑放缓制裁。他还罕见地把俄罗斯与伊朗进行类比。他说,“美国以及国际社会对伊朗的制裁最终使伊朗重回谈判桌,这与对俄制裁有相似之处。”
对于即将到来的新一轮制裁,俄方表示强烈不满。俄副外长里亚布科夫日前对媒体表示,“如果制裁真的实施了,俄罗斯不会毫无回应。”他还谴责美国内“反俄情绪”高涨。
央行救市收效甚微
本轮卢布“自由落体”反映出国际社会对俄罗斯整体经济前景的担忧。
根据俄央行15日发布的经济预测,未来一段时间,疲软的俄罗斯内需会减慢消费价格指数增长的速度。2015年通货膨胀水平基准预期为8.2%至8.7%,悲观预期将达到9.3%至9.8%;2016年通胀水平基准预期将达到5.5%至6%,悲观预期为5.8%至6.3%;2017年通胀水平悲观预期为3.5%至4.3%,低于基准预期的4%至4.8%。俄央行预计2015年外逃资本规模约为990亿至1200亿美元,2016年为750亿美元,2017年为550亿美元。
为了遏制卢布下跌颓势,俄罗斯中央银行投放800亿美元外汇储备购买本币,并于今年3月、4月、7月、10月和12月多次加息。16日,俄罗斯央行再度大幅加息,把基准利率调高650个基点,从10.5%提高至17%,以期遏制卢布暴跌之势。这是俄央行不到一周来的第二次加息,也是俄罗斯1998年经历主权债务危机以来俄央行采取的最大幅度升息措施。不过一系列举措收效甚微,未能有效遏制资本外逃和通货膨胀势头。
俄央行行长埃尔薇拉·纳比乌林娜16日接受电视采访时说,央行加息决定有助控制通货膨胀,鼓励居民开设卢布计价的储蓄账户。不过,她承认,卢布价格走势可能不会立即受加息影响,最终确立卢布的“合理价值”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对俄央行大幅“快手”加息,纽约火鸟资本管理有限公司分析师伊恩·黑格称,加息“是正确但不容易做的决定”。俄罗斯储蓄银行的投资银行分部认为,外汇市场过去数周一直处于“非理性”波动状态,俄央行此次加息旨在恢复外汇市场的稳定。市场的非常规现状需要央行作出“非同寻常的应对措施”,而央行也确实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重点恢复投资信心
张海冰认为,加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卢布“崩盘”这一棘手问题,反而会适得其反。尽管加息旨在稳定卢布,却也带来了严重的副作用。加息将大幅提高企业融资成本,加剧社会动荡风险,进一步打击已经疲弱不堪的经济。俄罗斯政府先前已经调低2015年经济预期,称经济将陷入衰退。而俄罗斯国家储备极其有限,目前处于5年来的低位,不足以稳定卢布汇率。因此从基本面来看,卢布的确难以扭转下跌势头。
张海冰说,决策者应当把重心放在恢复投资者对市场的信心上。具体而言,就是升级原有传统产业,推进本就优势明显的军工产业、武器出口;促进远东地区经济开发,加强与中国边境贸易往来;推动基础设施建设。这些新的投资点都可以帮助俄罗斯摆脱过度依赖石油出口局面。但张海冰坦言,这在短期内显然难以实现。但即便在经济形势好的时期,只要油价高企,人们很容易忘记单一能源经济的负面效果。
张海冰认为,金融大鳄投机做空卢布有可能是导致此次卢布在短期内暴跌的一个因素,对此不排除未来俄罗斯实行货币管制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