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四鳃鲈,年轻的朋友大概没有听说过,一条鲈鱼,怎么会有四个鳃?我也被称作松江鲈鱼,被誉为“松江的精灵”,原盛产于城西秀野桥下。我的长相奇特,习性怪异。身体呈纺锤形,口阔鳞细,头大而扁,呈青灰色,两侧和背鳍上有黑色斑点,实际上只有两个鳃,因在鳃前各有一个呈月牙形的鳃状凹陷,看上去好像两片鳃叶,所以有“四鳃鲈”之称。
我来到人间,至少有1800多年历史。《后汉书·左慈传》记了这样一件事:曹操在许昌大宴宾客,叹息宴席上缺少“鲈鱼羹”。他手下有一名叫左慈的方士说,这不难,我有办法钓来。这个左慈,实际上是一位古代魔术师,他施用“空中钓鱼”的魔术,叫助手备了一盆清水和一杆鱼钓,当着曹操及众人的面,从盆中当场请我和十几位兄弟出场,许多宾客觉得奇异无比。曹操当场命人烹煮“汆四鳃鲈鱼羹”,鲜香倾倒四座,肉嫩而肥,细密雪白,曹操的宾客品尝过这道菜后,其他菜肴便索然无味。
喜欢我的还有列朝的许多文人墨客。在西晋时,有个叫张翰的人,原籍松江,在洛阳做官,那年秋天,西风乍起,寒潮将临,他想起家乡的鲈鱼和莼菜正是肥美之时,思乡之心油然而生,于是连官也不做了,愿意还乡品赏美味。这就是历代传为美谈的“莼鲈之思”的典故。清代诗人郑板桥写过一首诗提到此事:“买得鲈鱼四片腮,莼羹点豉一尊开。近来张翰无心出,不待秋风始却回。”我在隋朝时就成为贡品。宋代诗人范成大写诗赞扬我说:“细捣枨虀卖脍鱼,西风吹上四腮鲈。雪松酥腻千丝缕,除却松江到处无。”
乾隆皇帝下江南品赏我的美味后,御赐“江南第一名鱼”,我激动得从河里跳起来了。这是最有轰动效应的“御制”广告,使我身价万倍。1972年,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来上海,在周总理亲批的菜单里,用我做了一道菜,尼克松吃了同样赞不绝口,我的名声传到外国去了,被称为“国鱼”。
我属于国家二级水生野生保护动物,身长约30至35厘米,体重很轻,只有40—60克,繁育期在海水中进行,到了生长期才回到淡水环境。我喜欢在水清、流急、底硬的河港水道落户。一年要完成两次洄游,但由于长期以来河流水质污染,我赖以生存的水域被阻断,近30年来,在松江已濒临灭绝。1986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来到上海,点名要请我出场,一时之间忘了我的名字,就说要吃尼克松吃过的鱼。市政府派出300余艘渔船外出捕捞,结果还是找不到我的踪影,女王只能留下遗憾而去。国家决定用科学实验的办法,重新把我培育出来。
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复旦大学王金秋教授领衔的团队前时在长江口外围清洁水域发现了一个野生的四鳃鲈鱼种群。随后,他们攻克了人工繁殖的难题,在松江占地400亩的养殖基地,建立了高度模拟自然水体环境的生态养殖体系和水处理系统,遵循我的洄游和繁殖规律,不仅模仿河流、湖泊的潮涨潮落、波浪、水深和流速,还通过盐分和矿物质含量来调节海水与淡水的区别和过渡。在水处理养殖池中还原了牡蛎壳、黄沙、珊瑚石等我生长所需的天然依傍物,以改善水质。希望今后内陆河道整治和生态修复后,能让我真正实现规模化的野外放养。
今年我已长大成“鱼”,可以“游”上百姓餐桌,价钱从每尾400元降至到128元,欢迎有经济能力的“吃货”品尝一下。我离开大家的餐桌太久了,现在很少人知道怎样吃才好。这里透露一点秘密:还是曹操做的“汆四鳃鲈鱼羹”味道最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