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举家”迁居到一座设计简洁舒适的现代化公寓,刚开始对新居的景观、环境和配套服务都十分满意。不几日他却开始对居所大兴土木,试图将居所改造成避世的“洞穴”。砌墙砖、贴墙纸,恨不得隔绝外界的一切噪音和联系。门上加了铰链不说,还要装大锁;装了一把还不够,足足装了两把,都怀疑到锁匠头上了。渐渐的,主人公家里柜倒箱翻、七零八乱,与邻居、门卫、妻儿甚至流浪汉的关系都不正常了。他一心想营造一个绝对安全、没有外人打扰的世界,可外部的冷峻漠然吞噬了他,把自己带入了一个以邻为壑、与人为敌的怪圈。最后还出现了缢死邻居的极端情节,大楼连同大半座城市都变得荒芜、颓废,生活终于变得不可收拾。
最后谜底揭晓:主人公的妻儿早已不在,他一直和想象中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过50岁生日时甚至还独自坐在空餐桌前幻想宾客满堂的场景。追究主人公的精神状况已经意义不大:影片的要旨是探讨当代人的生存困境,他们中大多数是没有病的;即使“有病”,也是“现代病”。现代社会价值观分化、节奏太快,社会个体想“保全独立空间”和“抵御外界的粗暴干预”永远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卡夫卡的陋居”不是别的,是人们封闭的心灵,排外、固执、拒绝对话。可这样的心灵世界只是“看起来很美”,非但不能够解决实际问题,反而会引发现实社会里的种种不适。把握好隐私和公共生活的度,仍然是当代社会的命题。所以写于90年前的小说原著即使将背景移植到当代也不显突兀。
这样一来,主人公的生活经历不再局限于一时一地,他可以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片中对公共秩序、个人安全和隐私边界的探讨看似荒诞不经,实则贴合现代人的生活现实,发人深省。多处运用心理独白和大段的自言自语有效收拢了松散的情节脉络,将故事往前推进。这使得本片在完成小说改编这一不易的任务之外,也具有了作者电影的优点。叶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