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必要再给孩子讲“那过去的事情”？

　　这是一个距今天十分遥远的年代，这是一群距今天的孩子更为遥远的孩子。他们忍饥挨饿，到处流浪，无家可归，他们如草芥一样渺小却在城市的缝隙里顽强地生长……这样的童年生活，实在是今天孩子们无法想象、难以置信的。然而，这一切，都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中福会儿艺原创儿童剧《小八腊子流浪记》，选择了这些旧社会的流浪儿作为主人公。这出2015上海国际儿童戏剧展演开幕大戏，活灵活现地再现了一幅幅老上海画面。

　　整出戏充满浓浓的上海味道。“小八腊子”，即沪语“小孩子”，带有“无足轻重”的意味。舞台上出现的沪语童谣、弄堂游戏、各种叫卖声，也勾起人们对老上海的回忆。这出戏的主要情节无疑脱胎于人们耳熟能详的《三毛流浪记》，舞台上悬挂的布景也都是一幅幅张乐平的经典漫画。同样，整出戏延续了张乐平笑中含泪的艺术风格。小八腊子群体除了主角“小八子”外，还有癞痢头、小红、阿明等多名流浪儿童。勒紧裤带回忆美味、拉黄包车、学剃头，这些经久不衰的片段，今天依然引出了阵阵笑声。而小八子在墙上画妈妈、想在妈妈怀抱里睡觉等增添的细节，却催人泪下。当然，小八腊子的生活并非没有亮色，因为任何时候总有友谊，有爱，有希望。

　　更有意义的是，《小八腊子流浪记》展示的老上海，是不同于时下充斥于影视剧中的纸醉金迷、风花雪月的上海滩。舞台上多次听到流浪儿说“肚子饿”“冻死了”，上小学的女儿就惊讶地问我：“那时候真的那么苦啊？吃浆糊啊？”是啊，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是“小皇帝”“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他们面前总有吃不完的美食，长辈只为孩子不吃而烦恼，怎么可能没东西吃呢？他们无法想象在几十年前，那么多同龄人挨过饿，受过苦。

　　《小八腊子流浪记》比《三毛流浪记》更为丰富之处，在于还设置了一条中福会关心流浪儿的情节线。最后，孩子们迎来了新时代，实现了“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的愿望。据了解，剧中的谭宁邦先生确有其人。他是美国人，1946年任中国福利基金会总干事，解放后任中福会顾问多年。然而，相对于小八腊子的主线，后一条线比较弱，与流浪儿童的交集不够自然顺畅，最后的“阳光结局”也显得比较突兀，这也是该剧美中不足之处。

　　排演现实题材的儿童剧是一件不太讨巧的事。相对于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或甜美可爱的梦幻色彩的经典童话、神话传说、奇幻故事，现实题材儿童剧的局限要大得多，特别是创作过去那个时代的戏，从场景、道具到人物的造型、语言，都不能因为观众年龄小而变得随意。因此，现实题材在世界各国的儿童剧中所占比例都很低。然而，生活不可能永远是童话。关注现实，关注历史，同样是儿童剧工作者的责任。

　　正是因为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使得中福会儿艺选择了这样一个题材。

　　《小八腊子流浪记》不是一出低幼的儿童剧，其观众应该是中小学生。听说，剧院将带着这出戏去校园巡演。把这样一出既好看又有意义的戏送到学校，让孩子们不出门就可以看到真正的老上海，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