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年前的今天,上海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侵华日军开着军舰从海上而来,用大炮轰击曾经丰富营养其文明的古国。自唐朝开始,日本从中国学会很多精致的文化,但自明朝以后,一些日本强盗的眼里只有中国的物质,可以抢夺的物质。早在19世纪下半叶,上海便是闻名于世的远东第一大都会,但这种建立在半殖民地社会基础上的繁华,与中国人无关,更与普通中国人无关。一句“十里洋场”,便生动地说明了上海繁华的归属,维持这种繁荣的,是中国人被践踏的尊严,而对这种繁荣得陇望蜀的,则是享有既得利益的列强。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日本。
“日本绝不做被抢走上海租界与香港的中国,而要做夺走上海租界与香港的英国。”1862年,日本维新领袖高杉晋作在考察上海后,开始呼吁日本将昔日崇奉的“老大国”变成自己崛起的“猎物”。1905年,在甲午战争中打败中国的日本首次在上海实现驻兵,而他们开来的军舰正是参加过甲午海战的“高千穗”号巡洋舰,这显然是一种炫耀,一种羞辱,一种警告——20世纪30年代,日本果然开启了新一轮侵华狂潮。
“9·18事变”,国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让中国丢失东北三省。但国民政府的身段柔软不能代表中华民族脊梁柔软。当78年前的今天,日本人炮轰上海的时候,声言“三个月灭亡支那(请注意,连‘中国’称谓都傲慢地予以抹杀)”的战争狂徒们看到的,是中国人空前的民族觉醒,以及在统一战线旗帜下中国人的阶级合作、党派合作、军队合作,他们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民族大团结。他们见到的是宝山全体殉国的姚子青营,见到的是四行仓库血战四天四夜的“八百壮士”,见到的是中国民众毫不妥协的斗争意志。
78年前,中国军队在我们今天这个繁华的都市鏖战三个多月,最终功败垂成。但是日军再也见不到甲午战争时“如死猪卧地”的中国军人。在当年淞沪会战最激烈的时刻,在慷慨赴死的中国人身上,美国学者沃尔特·H·马洛里看到了中华民族的精神之光。他在《外交事务》发表了《中国为何难以征服》,通篇4000多字的内容四分之三都在讲述“中国极弱,日本极强”,但在文章的最后部分,他引用自己早年探访北洋政府将领蔡廷干时的一段对话:
“中国的分裂和动荡局面还会持续多久?”
“不会太久,也许要100年,但对于中国的历史而言,这真的不算很长。”
马洛里得出了结论——愿花百年时间来争取最后胜利的民族,又有什么敌人是他们无法击败的呢!
愿花百年时间来争取最后胜利,这不是一个豪迈的句子,而是一声悲怆的怒吼。中国全民族抗战的胜利,是以3500万军民死伤的巨大代价换来的。是的,在长达14年的抗争中,中国人也有过神机妙算的智慧,运筹帷幄的高明,但更多的是“只有我死,国才能活”的悲壮。中国对日战役的死亡比例是7︰1,甚至还要大,这个比例说明什么,说明每一个敌人的送命,每一寸土地的收复,都是更多中国军民用生命换来的。我们的胜利,是先烈用生命换来的。
今天,当我们纪念这3500万死伤军民的时候,我们首先要想到,他们每个人都是一部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史,一部属于他们自己的战斗史,一部属于他们自己的心灵史。他们是英雄,也是普通人,他们属于战争,但其实他们渴望和平。我们首先要感佩那些志士仁人在民族危亡之际的奋不顾身,而不是臆想他们每个人都有三头六臂。如果我们还耽于后者,那就是对先人的不敬,对鲜血的不敬,也是对他们用鲜血换来的今天这个时代的不敬:这个小学生都会用平板电脑的时代,我们怎么还会相信神话般的刀枪不入!
中国人爱好神话,最美的神话,是那些民族英雄的精神故事。中国人爱称赞英雄,但重读抗战,重读78年前的淞沪会战,我们应该明白,最战无不胜的英雄,是一个民族的众志成城同仇敌忾。这些,曾经是我们取得抗战胜利的法宝,也必将是我们个人走向成功、国家走向强大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