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72年,当年的村民再次来到这里,21位老人激动的心情长久难以平复。96岁的蔡梅生指着额头上的伤疤告诉记者:“这就是日本人当年干的!”正值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老人们口述亲历惨状。
逼村民说出游击队
当年24岁的蔡梅生至今仍对这段经历记忆犹新,他用激动的语气叙述。1943年8月8日下午,从新场镇的日军司令部里走出10多个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押着2名当地百姓,摇着一船抢来的大米准备送往三灶的日军据点。当地的抗日游击队得悉此情报后,头顶烈日,埋伏在沿岸。
下午2时许,粮船进入游击队的埋伏圈,只听一阵枪响,坐在船头的敌人中弹,连人带枪跌进河内,其余的鬼子也乱作一团,纷纷跳水逃命。下午3时许,日军从三灶据点搬来救兵,押着12名祝桥村村民下河捞枪。虽然其中一些村民不会游泳,但好在一番折腾后,并无人溺水。不过,枪始终没有捞出水,气急败坏的日军将12人带回据点,打得遍体鳞伤,但大家都坚持没说出游击队的藏身之处。
接着,日本鬼子又要求保长蔡金如通知三灶港以北、今祝桥村5队、6队、7队、8队的所有男女老少到天主堂集中查验户口,试图搜出可能混入百姓中的游击队员。同时,强迫青壮年将沿三灶港两侧的干稞、芦苇全部砍光,防止游击队藏在岸边,又强迫老百姓把竹园内的竹枝也砍下来,用于在三灶港岸边和路口结竹篱笆,设置路障。为防止有人逃跑,日军还强迫保长作担保,逃掉一人,就向保长算账。
全村人关在教堂内
幸存者中,有的当时还是几岁大的孩子,有的是十几岁或20岁出头的小青年,他们互相补充,说出了一段血泪史。
从8月9日开始,祝桥村的村民被囚禁在天主堂内整整35天,为防止有人逃跑或暴动,日军在钟楼上架了一挺机枪,并在周围站岗放哨。273个老百姓全部吃喝拉撒在天主堂里,里面的脏乱臭可想而知。堂前天井有一只大水缸,常年积聚的雨水早已变绿发臭,然而,却被饥渴难耐的大家抢着喝了个精光。
天主堂坐落在5队,鬼子叫5队老百姓轮流做饭给被关押的人吃。有一次,村民蔡金如看到一些村民的柴草已烧光,爬到自己的柴堆上想拿柴,正在站岗的日本鬼子以为他要联系游击队,赶上前去,举起竹竿劈头盖脸就打,竹竿头被打得裂成了马桶刷,蔡金如则被打成重伤,几天起不了床,不久就死了。
鬼子要每天查户口,一旦发现人户不符,动手就打。村民王尚炎是游击队的,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一个人供出王尚炎是游击队。他的两个儿子已随队伍北撤,鬼子发现人户不对,操起竹竿就打。王尚炎的侄子王玉新回忆说,当时,王尚炎面不改色,装出难过、可怜的样子,流着眼泪说:“两个儿子得瘟疫死了。”日本人害怕传染瘟疫,吓得不敢再伸手,王尚炎这才逃过一劫。
8队的村民徐来生受不了日本鬼子天天逼着大家下跪接受查户口,干脆将户口贴在门上,让日本人自己看。谁知后来日本人又改成让大家去天主堂,此时,户口已经无法从门板上撕下,徐来生只得将门拿去接受检查。每次背门实在吃力,他后来在门上凿了一个洞,把贴着户口的这块木板取下来,每天拿去检查。当时只有6岁的儿子徐林英说,抗战胜利后,他把这扇门板保留至今。
爱国人士出面施压
在这35天里,祝桥村民遭到了许多暴行,导致村民有的精神失常,有的大小便失禁,有的咽气身亡。蔡梅生说,自己明明生了病,日本鬼子却说他装死,用绳子将他捆了一夜。更惨的是,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出生后不久便因缺少养育和治疗条件夭折。一个新婚不久的女子被日本鬼子奸淫至死。
恶有恶报,村民中还流传着一个令人出口恶气的故事。有一天,一个日本鬼子腰挂大砍刀,骑马从三灶赶到祝桥,途中看到路边有一老一小两名妇女撑着阳伞赶路。日本鬼子跳下马背,将年轻姑娘拖进路边草地,为防止马匹溜走,就将缰绳拴在自己的脚上。母亲眼看女儿要遭蹂躏,奋不顾身举起阳伞往日本鬼子头上砸去,这一举动惊吓到马匹,马儿散开四蹄,拖着日本鬼子一股劲地往三灶方向奔去,活活把这个日本鬼子给拖死了,当地百姓个个拍手叫好。
村民被关引起广泛关注,为营救村民,地下党联系各方爱国人士,给敌人施加压力,并动员当时的新场乡乡长主动找到日军,以“你们长期关押无辜百姓,我无法为皇军开展地方安抚工作,自愿被关”为由,带着妻子到天主堂陪关,激起周边乡镇的共鸣,地方政府工作处于瘫痪。终于,日本鬼子不得不释放了村民。然而,回到家中的村民们发现,家乡已面目全非:村民家中的牲畜有的被日军吃了,有的逃了,剩下的都饿死圈中。田里则杂草过膝,棉花铺地,水稻枯死。
提起这段往事,幸存者们仍气愤难平,参加座谈会的祝桥村党支部书记陈华等纷纷表示:“日本鬼子在天主堂犯下的罪行,我们这些小辈绝不会忘记!”
本报记者 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