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我很少与素食者及不喝酒的人逸乐,吃素、辟谷等行为艺术易让人荷尔蒙指数偏低,久而久之色气欠缺,这非我所愿。友人说,写美食若不写到两性是不好看的,她是肉食系美女,骨骼纤细,身材玲珑丰腴。说此话时我正在为牛腱子均匀涂抹“腿膜”:用花椒和湖盐炒香,抹在洗净的生牛腱上,置于冰箱内冷藏两天后洗净,加姜片和陈年绍酒,拿到蒸锅上蒸,待蒸酥,冷却,切片,五香牛肉就出锅了。纹理清晰,咸鲜清口,性感里暗藏小清新风,充满着身为动物的自信。
村上龙在约美女吃烤牛小排时会引发通感:好像婴儿薄薄的舌头在舔嘴里的黏膜。他咬着牛肉的脂肪部位,联想到“双人床上铺着红色天鹅绒床罩。女人放了比利乔的唱片,点了印度的梵香……”渡边淳一的《曼特莱斯情人》里那个情调优雅的西洋风格餐厅是男女主人公经常见面的地方,他们吃蟹肉色拉,吃煎小羊排,喝香槟、葡萄酒和加了白兰地的咖啡,然后去女人的单身公寓约会……而当男人对女人的迷恋最终不能自拔时,女人却决定与相处了五年的他分手。她不想看见他的软弱与苦恼,希望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坚强而高贵的。
世间的事充满悖论:不节食的女人普遍拥有好身材,胖女郎喝开水都会胖。一切拜基因所赐,所以不必吃点高热量食物就有负罪感,一切放开未必前途险恶。Y小姐身材纤长,容颜滋润,城西“醉辉煌”的红烧牛肉饱满鲜腴沪上一绝,她每去必吃,有次去吃据说是上海最好吃的雪花牛肉,每条半尺长半寸厚,她一口气吃了8条!有很多次我们真是为了吃而去某处的。比如去温州吃蝤蠓,这种学名锯缘青蟹的动物宜用老酒隔水蒸,让它在渐渐升温的绍酒中慢慢醉死,是为绝味。还必须吃到“生”。蟹熟季节的梭子蟹制成的蟹生明亮生动,蛋青色的肉和金黄色的膏晶莹润泽,曼妙醉美;牡蛎生灵动与否的关键在于用醋,须用上等镇江陈醋;白鳝生取材小带鱼,主辅料为红曲,最重要的是发酵过程……在温州吃到满桌鲜活海鲜不足为奇,若能端出两小盘风味别致的“生”来,绝对是桌上的点睛暗器。
据说在东瀛,熟男熟女在交往初级阶段会去一些吃环境的西餐馆劈情操。到一定火候,会一起吃和牛锅,能在一口火锅里捞来捞去无疑是贴了恋爱中的标签。再到一个层面就要去吃河豚鱼料理了。这种店门面通常很低调,只做熟客。刺身、油炸、烤、汆汤(加入鸡蛋和小葱及米饭,做成泡饭),依河豚鱼不同部位烹调而成的料理风流奇趣,充满毒素之美。压轴戏是白子,即河豚鱼卵,乃男人们发薪那天吃的大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