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母亲来到南京。在南京,她和在老家一样,什么活都干,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基本是愉快的。但不到一星期,我就感到,她似乎有点郁闷,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我试探着问母亲,母亲说:“说有啥吧,又没啥,说没啥吧,又好像有点啥。”
我赶紧问:“是啥呢?”母亲说:“我到南京来快一个礼拜了,还没看见过一个月亮,你也没有好好坐下来和我说说话。”
母亲说的,还真是个问题。母亲自小当童养媳,不认识几个字,没法看书,也不太爱看电视,在乡下,干完农活后就喜欢和乡亲们聊天。我清楚,母亲想看月亮,其实是寂寞,是想和我多说话。当即,我便坐下来和母亲说话。她见我坐下,一下子来了精气神,张家长李家短滔滔个没完。我耐着性子听她说了十几分钟:“妈,我还要去上班,明天再聊。”那几天我因赶一个典型材料,天天要加班加点,总是深更半夜才回家。
“你工作那么忙,妈也不打扰你,我回去算啦!”口吻中分明带着一种情绪。当时我也不知怎么,随口接了一句:“回去就回去吧。”
母亲性格比较倔强,第二天,她真的收拾好东西,带着一点点不快,踏上了回家乡的路。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母亲的眼里装满了泪花。列车开动了,“哐当哐当”声的火车却给我留下了一个长长的遗憾。这遗憾,绵绵延延,一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