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解决了三对矛盾
文牧和陈荣兰一拍即合,在剧中设置了阿庆嫂这一人物,并相应增加了在幕后“跑单帮”的阿庆。但这毕竟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改动。随着老板娘的出现,全剧的人物关系都需要重新构思和布局。文牧和陈荣兰在调整人物关系中,逐一解决了三对矛盾。
其一,兵荒马乱的年月,店主夫妻同在,老板娘总不能抢在老板前面去同胡传奎、刁德一等人打交道,必须把老板打发走;但老板走后,只剩年纪不大的老婆,“忠义救国军”的胡司令、刘副官,还有顽劣不规的天子九等人会不会对她动邪念?因此,必须把老板娘与胡传奎的关系摆得更亲近和合理些。崔左夫《血染着的姓名》中有正在水塘边洗衣的女护士蒋淑芳,用被单遮住蹲在水边桥下的伤病员叶诚忠,躲过鬼子搜捕的细节。文牧移花接木,设计了一个当年胡传奎遇日本鬼子追击时,阿庆嫂曾急中生智把他藏在水缸里的情节,这样既有利于表现阿庆嫂机智应变的性格特征,又可以为“讲义气、知感恩”的胡传奎成为“挡风的墙”做好铺垫。既然阿庆嫂同胡司令有生死之谊,凭借胡的势力,别人也就不敢动她的坏脑筋了,同时,也有利于阿庆嫂对付刁德一。
其二,茶馆里只有一个老板娘,身边又有一个成年的侄子胡小龙,少妇和男囝住在一起很不妥当。于是,文牧将胡小龙改成沙七龙,另添一个妈妈沙老太,把崔左夫《血染着的姓名》中伤病员赵阿山的身世融入沙七龙身上,沙家成为新四军家属,沙氏母子成为阿庆嫂的得力助手。文牧还把常熟人民支援、掩护伤病员的事迹,有选择地移接到阿庆嫂的戏里去,使剧情更加饱满和引人。
其三,阿庆嫂与胡传奎和刁德一“智斗”一场戏能否真实可信和立得住,关键是阿庆嫂必须知己知彼,熟悉当地情况和敌人内部矛盾,同时还要胆大心细,谋胜一筹。文牧在创作中注意把握一点,阿庆嫂的智慧,主要不在于耍什么花招,而是在于善于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来保存自己。剧中的阿庆嫂不仅对变化着的敌我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善于及时观察分析瞬息万变的情况并作出判断,因而总能料事在先、因敌而动,把斗争的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文牧起初给阿庆嫂起名阿兴嫂,取东来茶馆老板胡广兴名的“兴”字。后来觉得“兴”字音显得平,名字中间的字应响亮、有力,于是把“兴”字改成“庆”字。
至此,沪剧《芦荡火种》在纪实文学和回忆史料激发生活积淀,到形成故事梗概和剧本初稿,再到着眼舞台和艺术效果进行调整修改和升华,完成了对历史史实和人物原型的第一次超越。戏剧的主要情节,由新四军伤病员在艰难困苦中隐蔽在芦苇荡坚持与敌斗争,变为阿庆嫂为掩护新四军伤病员,与敌人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剧中主要人物阿庆嫂为我党地下联络员,郭建光成为新四军指导员,胡传奎是有抗日倾向的地方武装头领。为便于舞台表演和使戏剧整体更为紧凑,陈荣兰和文牧将剧中36个伤病员减为18个。所有人物生活原生态痕迹都进一步淡化,使艺术虚构成分得到强化,剧本的戏剧性明显增强。
1960年五六月间,刘飞又安排《芦荡火种》剧组60余人,到59师有关部队下连当兵体验生活。陈荣兰率领剧组来到由36个伤病员起家的原型部队,演职员们一下子就被这支部队的传奇经历和火热生活吸引住了。恰逢驻杨家牌楼的师警侦连去余杭农场夏收夏种,剧组男女演员大部住在警侦连,邵滨孙等主要演员去175团代职。剧组边向解放军学习,体验军营生活,边修改排练《芦荡火种》。
演员们全身心投入,与部队官兵同甘共苦,有模有样地下连当起了兵。饰演刁德一的邵滨孙,大概因为在《金黛莱》《战士在故乡》等剧目中饰演过部队领导,这会儿正经地代理起了175团3营副营长,他和战士们一起吃山芋藤饭、抽山芋藤烟,每天还和战士们一起出操跑步。其他演员在训练中也像战士们一样摸爬滚打,操枪打靶,有的衣裤都磨破了。军人服务社供应的解放鞋和针线包,很快被演员们抢购一空。青年演员还踊跃到附近的芦苇荡野营露宿,亲身体验新四军伤病员当年在芦苇荡坚持斗争的革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