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用脚搂搂，老伴还没有上床。“奶奶！”我一般都以孙辈的口吻称呼她：“你怎不抓紧睡一会儿呢？”

　　老伴昨晚整理衣物忙到十一二点钟，说夜里又没有睡好，我劝她下午上床闭闭眼补补吧，而她还是呆在庭院里洗啊刷的，走路蹑手蹑脚，深怕打搅了我的好梦。听我问话，她过来解释说：“小孙子上学改成下午两点钟了，我看着一点半要喊孩子，不能迟到！”

　　“有他爸爸妈妈，要你操什么心？”

　　“孩子上班也挺累的；年轻人，觉亦好睡，就让他们放心睡睡吧！”

　　“你自己就不顾了？”

　　她笑笑：“习惯了，不睡不碍事！”说着又忙她的去了。

　　老伴出生贫苦，由小就勤劳善良。我在职时，多在外，少在家，4个孩子基本上是由她拉扯大的。而今，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她还把两个儿子媳妇以及孙子孙女圈在家里吃中饭。还是那句话：孩子们上班也挺累的，我反正没事，能帮他们做点事也是福气。老夫我是一介书生，当惯了“甩手掌柜”，这七八个人买菜烧饭的重担都落在奶奶身上。忙过早餐，她便喜颠颠地上菜市场，老头子喜欢吃什么，儿子媳妇喜欢什么，孙子孙女喜欢什么，走走看看，挑挑拣拣，精打细算。好菜好汤上桌全摆在别人面前，她面前永远都是最差的。一日，大儿子从宾馆带回一大盘手抓龙虾，个顶个吃的不亦乐乎，奶奶就是不伸筷子。儿子夹了几只她碗里劝她尝尝。奶奶口头欢欢喜喜答应吃哩吃哩，筷子把龙虾夹到另一只小碗里，说是留给“小馋猫”（孙子孙女）。我说：“你妈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呵呵，习惯了！”

　　老伴不仅对家里人这么好，对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以至认不识的大人小孩都一样的好。她习惯了：楼上住户买菜回来走到我家一楼门口，便热情地将家里小椅子、小板凳搬出来给大伙坐下歇歇脚；老伴习惯了：见天要下雨，她总是边囔着叫楼上人家注意，边抢着帮“上班族”“无人在家户”把晒在外面的衣物收回家；奶奶习惯了：她上街外出，小包里总爱多放几个钱，遇有残疾人、困难人，即力所能及资助一些……

　　老伴习惯了，把生活当艺术，别人吃好睡好，她便开心。有时想想，自己对此“习以为常”，还真有点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