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20年前,我曾在新民晚报的“音乐与音响”版上写过一文:“呼唤巴洛克”。那时,上海的音乐舞台早已远离“文化蛮荒”的年代,每周末的音乐演出场所,交响曲、室内乐、独唱会总是排得满满的。曲目也已冲破贝多芬、老柴一统的老面孔。德彪西、普罗科菲也夫、巴托克都有了,然而那时我却遗憾地发现,有一个音乐品种,难得出现,那就是巴洛克。
七月八日,唐·库普曼率阿姆斯特丹巴洛克古乐团演出于上海音乐厅,当加演的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渐渐消失,听众还在陶醉之际,我轻轻地对旁边的乐迷说,我要写一篇“欢呼巴洛克”了。
在20-21世纪之交,全世界纪念巴赫逝世250周年的热潮,也悄然的在中国乃至上海的乐界中掀起了一阵阵巴洛克微风,潜移默化中,巴洛克时代来临了。
现在上海古典乐迷的所好是两级——既热衷于四管制大乐队奏响马勒、布鲁克纳、理查·德施特劳斯的“高大上”,也情迷于精致的室内乐团演绎巴洛克。
翻阅近年来我所听音乐会的说明书,竟然发现三分之一的音乐会有巴洛克曲目。最红的明星自然是巴赫。音乐史上规模最大,结构最恢宏的变奏曲——《哥德堡变奏曲》,三年来德慕斯、朱晓玫和塔霍轮番出场。宏大、庄严又具美感的巴赫旷世奇作《小无》,不到一年,明茨和沙哈姆两位大师先后操刀。
还有亨德尔,两百多年前英国王室贵族享受的《水上音乐》《烟火音乐》在上海频频登场。上交更是每年推出“巴洛克音乐节”,演巴洛克歌剧。还请来启蒙运动乐团,几乎要被人遗忘的泰勒曼作品也亮相了。
小型的室内乐团或室内合唱团演巴洛克味道已经好极了,人们还要追求“本真主义”,返璞归真,品尝十七世纪音乐的原汁原味。英、德两国的古乐团纷至沓来,一件件弯弓的提琴,没活塞的古铜圆号和小号,长臂的琉特琴,令人大开眼界、耳界。
自然还有别出心裁,将古代和现代揉合在一起的创新,那就是小提琴家吉顿·克莱默。他约请20世纪的阿根廷先锋派作曲家皮亚佐拉,21世纪美国的摇滚作曲家格拉斯等人将三百多年前维瓦尔第的巴洛克《四季》进行了现代化的改造。
巴洛克音乐会在今年五月份特别密集,竟然导致“撞车”,令我顾此失彼。我在贺绿汀音乐厅听了一场国内很少会有机会遇见的维瓦尔第歌剧选曲音乐会,英国古乐协会乐团担纲。结果错失了上海音乐厅同样来自英国的布里顿小交响乐团的巴洛克。
库普曼在7月8、9日两天的音乐会上,除了巴洛克的巴赫、亨德尔还有继往开来者,古典主义的海顿和莫扎特。
巴洛克音乐是一种没有世间凡俗故事为背景的纯音乐,清澈和谐,超净脱俗,能抹去人们心灵上的尘埃。而巴赫的乐曲则体现了近代音乐赖以发展的规则和模式。
音乐会上有莫扎特的第41交响曲,他在最后乐章能将几个主题进行如此精彩绝伦的赋格和对位,正是得益于巴赫。我在“安可”中再次认真聆听那太熟悉的“G弦上的咏叹调”,旋律和伴奏竟然都是由许多下行二度音程构成,哦!莫扎特在他的钢琴奏鸣曲中又如此效仿了巴赫。
欢呼巴洛克,欢呼巴洛克的伟大,欢呼上海乐迷爱上巴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