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老三届的“毕业季”,稚气尚未脱尽却“工矿农村”地奔向天南地北、四面八方,那种“别离滋味浓于酒,着人瘦”的浓浓愁绪,是时代给与老三届的特别赠予。但毕业前夕有一件温暖的事印象深刻。记得1968年秋的一天,我独自踯躅于校园里,对曾经以大量知识濡养我成长的一草一木报以深情的行将告别的注目礼。此时校园里人烟稀少,不觉中来到教导处,教导主任严理平老师正在办公室,办公桌上摊放着各班同学的花名册,不由兴趣陡升。在征得严老师同意后我聚精会神地将全班同学的姓名、地址全部抄了下来,连带全校教职员工的名单也一并抄了下来。当时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将中学生活的美好历史片段,借助这份花名册留存心底。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我偶尔会从箱底翻出来咀嚼一下青少年时光的青涩滋味。没想到当年一个举手之劳,在几十年后可以让我们师生得以重新相聚!
当我们这些同学整体跨入花甲之年行列之际,我们的班主任张寿钧老师一个弥足珍贵的念头,让我们师生有了欢聚一堂的可能。2010年春,张老师作为任课老师接受其他班级同学聚会的邀请,感受到浓烈的师生情、同学情,不由陡生感慨:什么时候自己班级的同学能够相聚一堂就好了。于是,张老师通过前任学校的得意学生找到了他学生的妹妹钱小娟。钱小娟是我们班级的同学,由她起头滚雪球般“滚”出了包括笔者在内的最初6个同学。当时我赶紧从箱底翻出花名册电传给张老师及其他同学,张老师收到后非常高兴,说他作为班主任都没有这个花名册。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这6个同学并没有办法继续“滚”出其他同学。
从市教委巡视员岗位上退下来的张老师,如今独自住在浦东秀沿路一个高级老年公寓里。我们6个同学相约去看望张老师,数十年后师生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张老师虽然是个已近八秩的老人,但除了头发全白外,变化并不大,精神矍铄得让人羡慕。在张老师处大家交谈时,有同学说曾在路上偶遇我们的老班长、班里唯一一个在部队营房长大的北方人李顺国,据说他在边检站当翻译。当时我听到“边检站”,便联想到经常为我任职的地区报社投稿的边检站唐警官,没费什么周折便得到了李顺国的家庭电话,我当即将花名册给他发过去。已经退休的李顺国被虹桥机场返聘,同学卢秀昌、茹文敏离李顺国家较近,他俩一起找到他家对他说:“张老师特别喜欢我们的女班长焦金娣,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找出来。”李顺国接到这个“指派”任务后,开始是无从下手,后来灵机一动,找上了公安局老朋友,利用空余时间将同学的姓名、地址输入电脑进行搜索。于是乎,一个个同学被挖掘“出土”。
2011年教师节那天,是我们同班同学40多年来第一次与班主任老师张寿钧、副班主任老师柴霞珠、施慧敏相聚在一起,为我们敬爱的老师送上迟到的、带着岁月沧桑却又是深情的节日祝贺。席间,李顺国走过来对我说:“他们都说我们今天能够相聚在一起,是我的挖掘功劳,我说那全是你提供的花名册的功劳。”我说:“我的最大功劳是把你挖掘出来。我们今天能够相聚在一起,其实班主任张老师才是最大的功臣。”
十日谈
毕业季
“浮沉惊梦毕业季”,当年的点滴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