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老友茶叙,说起中国诗词大会,说起胡中行先生《诗词大会之后》一文。我突然觉得中国诗词也许是真的火了。面对电视普及诗词到教授精英层的参与关心,我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尤其是看到文静雅秀的女擂主羞涩地站在赛场的中央,年龄越来越轻了,知识面越来越宽了,作为一个教了数十年古代文学的教师,心里有的除了一丝高兴,更是多了一些对诗词传承的思考。
于是,我自然想起今年已届三十足岁的上海诗词学会。想起学会资深师友方智范先生,他把我和蔡慧苹的词稿送其业师万云骏先生请益。之后,蔡稿获登华师大《词学》杂志,我则因为当时已完成《诗律七题》和《李商隐近体诗选说》两稿,并有上世纪六十年代面聆复旦陈子展和范祥雍两位先贤指导的经历,华师大沈剑英和朱碧莲教授伉俪建议我们加入上海诗词学会。经过两次电话、一次当面沟通,我们欣然应允。尽管当时已届不惑之年,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化重建的开放初期,这被视为一种难得的荣誉。还记得,接到沈先生获准入会的电话是一个上弦月的夜晚,月儿在笑,我们也在笑,最后步行至四川北路上的凯福饭店吃了一顿烤鸭和芥末鸭掌。从此,人生的后半段与上海诗词学会结下了深缘。
三十年的学会活动成为人生中的暖心事。因为其中有前辈学人的教诲,更有后生不断交出的成功答卷。我从未忘记我的老师,加入学会更让我加强了扶持新人的信念,而不久我就发现这一信念早就成为老会员的坚强共识,这里面,值得回忆的事太多。
我从六十五岁赋闲后也未抛掷教鞭,大小讲座,络绎不断,为爱好者分期讲授诗词史和创作,并以一个入会三十年的老会员身份具体指导学生作品,推荐优秀者入会。近年国内诗词热已在国外造成不小影响,学生中长期接受西方教育的海归人士占相当比例,其中母女档、情侣档常有出现。下课了,夕阳西下,梧桐影中,两两挽手、挟书而行渐成路上一道风景。
看着他们被美丽诗境滋润的脸,我常会想起子展先生、祥雍先生、沈剑英和朱碧莲贤伉俪以及其他前辈与同行者,是他们保证了我们这代人对中国诗词的正确传授,为曾已面临式微的诗词注入了新的生命,而上海诗词学会替专业传承提供的多维平台,组织并见证了已有三代乃至四代人心口相传的文字因缘,实属功德无量、渡人无算。会员从我们入会时的小几十名到目前的八百余位,创、研水平屡见新高,更足以证明上海诗词道统未断。
胡中行先生说过,诗高而可攀。的确如此。上海诗词学会这座平台越筑越高,会吸引更多的青年人、中年人乃至老年向学者攀援而上,而正确学习、传递中国诗词文化将使学会聚集更多老中青的研、创同好携手共进。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不仅仅是我的心愿,更是前辈的心愿。开心的是,这一切正在实现。
十日谈
风云诗会
诗词学会发展经历了如同王国维评词的三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