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很欣慰于这样一个缤纷的花季，在她刚踏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年，便有幸参加了全区文化体育界庆祝“五一”联欢会。

　　五一其实有一个颇具诗意和活力的名字“睿敏”。但她出生在五一国际劳动节那天，所以父母喜欢叫她五一，叫着叫着，这就成了她的乳名，正儿八经的学名反而用得少了。

　　会场就设在区文化馆的多功能厅里。五一显然到得早了些，她走进那扇大门的时候，里面还显得有些冷清。她随意地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随后打开了手机……

　　不觉中，音箱开始苏醒。二胡等器乐甜蜜的奏鸣伴着清纯的民歌，仿佛一缕金色的晨曦筛落进大厅，五一很轻易地被吸引了进去。

　　不一会，一位阿婆在五一的对面坐下，随手将一支拐杖斜靠在桌子的右侧。

　　“你好。”五一冲着对方客气地点点头。

　　“你好。”阿婆很有礼貌地一笑，只是她的声音略带嘶哑，尤其是在此刻音箱里流溢出歌声的反衬下。

　　五一熟悉这支民歌。要知道，在她刚懂事的时候，母亲还常常教她唱这首歌呢！可惜，母亲的嗓音尽管响亮，但难免显得单薄；而此刻，在经过了音箱的过滤以后，这首民歌的层次如同近水远山一般地变得清晰变得越益分明起来，高音区激越飞扬，透明辉煌；低音处悠远飘荡，不绝如缕……

　　阿婆的一阵咳嗽声打破了美妙的意境。五一注视着对方，这才发现她的额头刻满皱纹，原先苍白的脸色这一刻憋得竟然有点发紫。五一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怜悯：“阿婆，你怎么啦？”

　　“哦，这几天，气管炎又发了……”阿婆摆摆手，尽力平复下来，“打搅你了，对不起。”

　　那声音沙哑得让五一难受，袅袅地萦绕在舞厅里的民歌似乎也因此收却了最后的余音。五一指了指阿婆面前的一瓶矿泉水：“你喝口水吧！噢，要不，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五一说着站起了身子。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当她发现坐在五一对面的阿婆时，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住了：“叶老师，你也这么早就来啦？”

　　“嗯。”阿婆说着想站起身，“今天社区搞卫生，大伙都忙，我就自己慢慢走着过来了。”

　　“你坐，坐着别动！”工作人员慌忙劝止，随后对着一脸疑惑的五一说，“姑娘，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演唱刚才播放的那首民歌的叶老师啊！”

　　五一的嘴一下子张得大大的。她盯着阿婆的脸，在她那额头密布的沟壑般的皱纹中，似乎读到了一条弧线，一条如同用自己充满青春活力的躯体在空中划出的流逝的弧线，心中不禁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