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红烧肉,我四十年前还有一桩糗事。
那是我刚刚插队落户下乡。那天,阴雨霏霏,待吃早饭时,想起灶台上那罩篮里昨晚自己烧好的一大碗红烧肉,便想去搛一块“开个荤”。打开罩篮盖,却见碗里一无所有!我呆住了。甚至怀疑起自己昨晚上是不是真烧过肉。
摸着头皮望着房顶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的我,终于盼来了救兵——最要好的哥们红金。
“红金,昨日夜里我烧红烧肉了吗?”他的回答斩钉截铁:“烧的呀。我昨晚看你烧的,酱油、红糖,烧得还真不错呢!”
“那……”我端着那只空碗,给他看,“肉呢?”
红金看着碗,又看看那罩篮:“被野猫吃掉了?!肯定是你没把罩篮盖盖好。该挂吊钩上的呀!”
就这样,用下乡后首笔预支款、让村里去镇上喝早茶的老人代买带回、我烧好后硬是舍不得尝一块的那碗肉,只让我饱了眼福嗅了香味!
“三抢”大忙了,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忙到半夜才倒床的我辈插兄们,哪来时间顾得上烧菜呢!于是,疼儿在心的母亲早早就腌制了两大瓶咸鸭蛋,托人送到乡下来。
那段时间,咸蛋就成了我日常佳肴,伴着我忙完了“三抢”。因为是佳肴,所以就省着吃。但等到有一天,我又把那广口大瓶的盖子拧开时,一阵我如今都无法用文字来描绘的怪臭味把我熏得简直喘不过气来!原来,我住的那房子是泥地皮,平素就潮湿,瓶子放在床底下,时间一长,咸蛋就都成了“臭蛋”。
这糗事造成的后果是,我此后二三十年不能在饭桌上看见咸蛋!
好哥们儿红金的父亲是队里看打水小机房的,常常会打上一些小鱼儿。老头看我平时难得见荤,便会时不时地送几条鱼儿让我尝尝鲜。那天,他又送了我几条。也许是那天河塘正好被附近农田打的农药污染了的缘故吧,烧好的鱼儿端上桌,我便闻到些许农药味。但看着这白白的鱼汤,香香的葱花,嫩嫩的鱼肉,总之是嘴馋吧,便硬是喝了几口。严重的后果倒不是进医院,而是:大概有三十年的时间里,我再看见那些鱼儿,就立马又闻到了农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