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年前的12月8日,国务院命名上海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今天的上海,不仅仅是近代的金融中心、贸易中心、航运中心,也是近现代建筑种类最为多样,数量最为众多的一个城市。守护城市记忆,留住上海乡愁,我们除了拿起手中的相机来记录那些建筑,还能用怎么样的方式让优秀的历史建筑,在现代化城市发展过程中,与现代生活实现更好地相融交汇。
百年交融中西合璧
上周五,由市文物局、市规土局、市住建委、市政协文史委联合主办的“留住城市记忆——城市文化遗产保护论坛”在市政协召开。原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党委书记、总工程师侯卫东先生在论坛上表示,作为文化名城应该有特定的构成要素,一般有三个层次:第一个是要有文物遗址,包括古建筑,其实也包括古遗址、墓葬,以及其他的文物遗迹;第二个层次是历史建筑要集中成片,也就是应该有比较集中的民居,街道,商业建筑,公共建筑等等,而且不但要有一定的数量,而且要集中成片;第三个要素,就是保留传统格局和历史风貌,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城市,它有它自身的特色。
在侯卫东看来,过去的城市建设,特别是新建筑和文物的矛盾,往往是文物最后让步。可是在欧洲许多国家,业主往往会以发现某种遗址作为荣幸,比如在意大利,如果在建设当中发现一个古罗马遗址,业主是如获至宝,会把这个遗址作为一个重要内涵镶在建筑中。
“在上海近代城市发展中,我们的规划,在亚洲,甚至在远东都是比较领先的。”上海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城市史研究会副会长苏智良表示,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在城市规划中有非常详细的规定,比如一棵树跟一棵树之间要七公尺到十公尺,甚至于噪音已经被视为污染。
上海市民经常说的花园洋房,其实不仅是西方风格,很多具有中国特色,这些都是上海重要的文化遗产。“所以我说它是中西文化,百年交融的典型代表,具有深厚的东方文化内涵和中西合璧的文化特征,不仅表现出中西建筑文化交融的特点,而且也有很强的上海民俗的味道。”苏智良表示,城市与文化遗产应该是共生的,城市因为拥有了文化遗产而更加有文化底蕴,更加显示出个性与魅力,文化遗产得到城市的涵养而更好地保存,更加妩媚,保护好城市的文化遗产,其实就是守护我们的精神家园。
建筑活化任重道远
上海在城市的发展当中,创造出的城市更新样式,田子坊是其中一个。“当年,田子坊的品位不像新天地那么高大上,但是这里的弄堂很温馨,所以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和创意空间在这里出现,这里成了旅游景点。”苏智良说,“联合国人居署给它的定义是,自上而下的旧城更新于社区包容性创业,我觉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案例。”
这两天,田子坊又成为了媒体的关注热点:从过去创意店铺云集,到现在已经成为堪比城隍庙的小吃“一条街”,这种“活化”模式能否走得远呢?专家们对此表现出了不同的观点。事实上,近年来在上海的城市更新中,老建筑的“活化”问题一直是各界关注的热点。
“静安区是上海文化遗产最丰富的中心城区之一。近年来,静安区积极开展文化遗产活化利用的探索,商务印书馆、荣宗敬故居、新业坊(上海冶金矿山厂)、陕西北路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一个个鲜活的案例让文物‘活’了。”静安区文化局副局长张众说。
商务印书馆不仅是中国第一家现代出版机构,也是近代历史上世界三大出版机构之一。今年静安区严格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修缮了位于天通庵路190号的第五印刷所旧址,不仅在建筑本体上恢复了历史的原貌,更精心设计了纪念商务印书馆创办120周年、张元济诞辰150周年系列主题活动。专题展览、专家讲座、学术研讨、文物等级提升、为张元济先生塑像等一系列的纪念活动吸引二万余人参与,重新激活了一段沉寂的历史文脉。
如果说,商务印书馆文化遗产的活化更多地体现了政府的主导和策划作用,那么,在荣宗敬故居、新业坊(上海冶金矿山厂)、陕西北路中国历史文化名街这些案例中,政府则是发挥应有的引导和监管的作用。张众说,“我们努力提高荣宗敬故居和新业坊(上海冶金矿山厂)的运作方对文化遗产保护和活化的认识,引导其把保护和利用有机地结合起来,积极推动故居对外开放,并且成为万众关注的‘网红’事件。”
“一条西摩路,半部近代史”,拥有“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之称的陕西北路近日不断被提及。一是位于陕西北路186号的荣家老宅经过精心修复打造,向公众开放;二是11月初,“陕西北路中国历史文化名街”公众号正式上线。静安区文化局通过与上海市作家协会、上海市网络作家协会的合作,连续举办13期“网文讲坛”品牌文化活动,采用网络直播讲座吸引大量粉丝在线观看,参与人数不断增多,连续几期在线观看人数均达百万以上,最高一场超过192万。同时,陕西北路通过文化遗产宣传展示二维码,逐步打造可随身携带、没有围墙、永远开放、可互动、可体验、可参与的数字化博物馆,积极探索了通过引进时代性网络化文化活动活化文化遗产的新途径。
社会参与守护记忆
“布达佩斯总统府的面前就是一片遗址,匈牙利人都非常骄傲。在奥地利,有条步行街上就是一片遗址。”邬达克文化发展中心主任、邬达克纪念馆馆长刘素华,在城市文化遗产保护论坛上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在我们的城市里面,相信也有遗址,可能就地处在市中心的位置上,为什么我们的遗址不可以这样保护?是观念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引发了在场嘉宾的热议。事实上,就在这两天,有关宝庆路3号90年来首度开放,从私家花园到公共建筑的话题,就成为了社会关注的热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房子能够重新融入社会,这本身就是唤起城市记忆的最好方式。
大家熟知的四行仓库,在三年以前,还只是苏州河边一个不起眼的旧式仓库。当负责修复的建筑师带着团队进入现场勘察时,战争的痕迹早已荡然无存,整座西墙被统一刷成了白色,面目全非。但是经过各方努力,今天四行仓库西墙上的弹孔与历史照片中完全吻合,并成为了这个城市中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老建筑要重新融入社会,除了要关注功能,关键还是历史信息不能缺失。近年来,各界的老建筑保护意识与日俱增。然而,在老建筑的保护中出现的问题还是屡见不鲜。就像早在1987年就已经被公布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的书隐楼,在这30年间一直没有得到彻底修缮。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二章第二十一条规定:非国有不可移动文物由所有人负责修缮、保养。书隐楼的产权人应依法承担修缮的法律义务。然而在产权人无法承担修缮义务的时候,该如何保护日益衰败的文物保护建筑?根据有关媒体当时的报道,早在2002年左右,政府部门曾提议由政府出资先行修缮,当未来产权人转卖书隐楼,这笔修缮费用由郭家人来承担,但最终也没有签下协议。
在此次的城市文化遗产保护论坛上,书隐楼的问题也再次得到关注。苏智良认为,要发挥不同的主体的积极性,从政府到企业,再到民间基金会,不能够只靠某一个方面的力量。同时,在这个建筑中的居民也要积极配合。
侯卫东则认为,类似书隐楼的问题,在其他的地方也存在,“最近中国文物基金会正在做一些工作,只要老百姓还去住,而且维持原有功能,就补助一半的资金,比如你要修缮这个花多少钱,我给你补助一半,然后你要保证原有的功能,并且按照我的规划方案来做。所以我觉得老百姓的这种私人居住的房子的维修,估计就是得几条腿同时走,也没有一个完全一致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