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花坛里,小草正经受着冬夜的严寒,顽强地等待着春风。
无奈走上喜剧之路
屏幕上的《欢乐喜剧人》,看似一场笑星的喜宴,而仔细看,来自草根的笑星,腿上还沾着泥土。
后台,孙建弘遇到了潘斌龙。潘斌龙对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曾是夜场里的丑角、剧组里的小龙套,挣着低廉的工资,还让人瞧不起。孙建弘感同身受,让他永生难忘的是在浴场扮演小丑的经历——客人们泡好堂子、穿着浴衣在休息室放松,而他则在休息室简易的舞台上演猪八戒、演女人,演一切有可能逗笑客人的滑稽角色。每场演出结束时,还得穿着大衣跳到浴池里博客人一笑……如今,两人衣着光鲜,相见恨晚。
“我并不期待观众的笑声,我想得到观众的掌声。”孙建弘说,“我也不愿意把自己定义成一个喜剧人,我只想通过作品表达自己。我的每个节目,都融入了自己的人生经历。”
尽管,现在的孙建弘已是名列前茅的上海喜剧人,而事实上,他来自江西,走上喜剧之路更是出于无奈。
因为父亲是票友,孙建弘从4岁起就开始学唱京剧,后来考进了上戏。科班出身的他本指望正儿八经地唱一生铜锤花脸,孰料,变声期嗓子倒仓,他只能演小花脸,插科打诨。所以,他至今都十分珍惜上海淮剧团戏剧导演的这份工作,虽然心里还想再唱唱戏,但他知道,这太难了。
孙建弘的家境不太好,为了生活,他摆过地摊,做过兼职。至今,孙建弘每次表演时,还会一边看着台下观众的表情,心里一遍遍地唱着周杰伦的那首《小丑》:“我只是卑微的小丑,翻几个跟斗,就等你拍一拍手……”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在屏幕上抛头露面之前,孙建弘只是一棵无人知道的“笑草”。
《笑傲江湖》脱颖而出
荧屏选秀节目走俏后,孙建弘在上海参加了语言类节目的选拔,成绩还可以。在上海荧屏上露面让他很开心,从此,再也没有人关心他之前的痛痒。
瞬间到来的名和利会让人迅速膨胀起来,孙建弘以为自己出名了,于是走穴商演。没想到电视选秀带来的光环来得快,去得也快,“比赛过后一年,来邀请我去商演的人越来越少,东西也越做越边缘化了。”
沉淀了几年后,孙建弘在东方卫视第一季《笑傲江湖》上脱颖而出,拔得头筹。而这次,他再也没有被鲜花和掌声冲昏头。《笑傲江湖》之后,东方卫视又开了一档《欢乐喜剧人》,作为《笑傲江湖》的头牌,孙建弘竟然缺席了。原来,《笑傲江湖》对冠军的奖励,是第三方“欢乐传媒”提供的年均100万元的工作合同,这对于当年读书时连方便面都舍不得吃的孙建弘来说,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因合同的期限是10年,所以,孙建弘辞去工作来到北京,成为“欢乐传媒”旗下的艺人。但孙建弘舍不得放弃自己上海淮剧团戏剧导演的工作以及即将与未婚妻组建的温馨家庭,反复权衡之后,他决定放弃合约。而《欢乐喜剧人》这档节目正是由“欢乐传媒”负责制作的。
“错过是因为那段时间太累,一下子病了。我从两百多斤一下瘦到了一百四十多斤。”孙建弘说,“拿了冠军之后,各种邀约不断,有各地卫视的春晚、电影、综艺节目、各种商演……真的打乱了我原先的生活节奏。”病好后,他决定先不考虑钱的问题。各种演出能推则推,在家休息了四个多月。
烹调达人爱逛菜场
《欢乐喜剧人》到了第四季,孙建弘才姗姗来迟。这个节目云集了中国的顶级笑匠,孙建弘则是上海的代表。被淘汰的那天,郭德纲问孙建弘,为什么在舞台上总是说“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孙建弘如鲠在喉,8个字,字字扎心:烟火是用来绽放的!
人们不知道的是,为了一瞬间的绽放,孙建弘付出了多少。孙建弘有一个小本子,只要是好玩的东西,他就记下来。“收集的过程很开心,但把这些笑料组合成作品是很艰难的。”孙建弘说,“有时候为了一个作品,我会连续五六天不睡觉。”以前创作时,他总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以求一时放松。后来经家人劝阻,他才戒了。有压力时,“就和朋友聚聚聊聊。不过这样的机会也很少,因为每次说好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结果到了假期总是想睡觉。做我们这一行,真的太累了。”
好在孙建弘有个爱好——做菜,“只要饭店里的菜,我都能做出来。以前上学时,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喜欢吃他做的菜,后来他们甚至不去食堂充饭卡,而是买菜回来叫我做。”孙建弘说,“只有在做菜时,我才是放空一切的。”曾经有人问他,“你说喜剧创作要深入生活,但喜剧人又渴望成名,成名后难免脱离草根生活,怎么解决这个矛盾?”他说:“经常逛逛菜场,那里有很多故事、很多素材。和老板讨价还价也很有趣。”
喜剧人大多是忧郁的,孙建弘不想谈忧郁这个话题,“也许是越害怕越不愿意说吧。”有舞台上阳光灿烂的欢笑,就必定有阴影下喜剧的忧伤,“笑草”能笑多大声,就能承受多大的哭声。
午夜告别时,孙建弘得知自己将有幸在春节期间代表上海喜剧人去三亚慰问演出,纵使天涯海角,只要春风拂过,他竟然又兴奋了起来…… 本报记者 吴翔
记者手记
开心就好
荧屏喜剧节目不少,上海人的身影却凤毛麟角,这多少让上海人感到尴尬。孙建弘是勇敢的,他知道前方“荆棘丛生”,却依然奋力前行。
做一个“孤胆英雄”,心很累。喜剧舞台上竞争激烈,每组人马笑脸相迎,却暗藏“杀机”。想要笑到最后,不仅要“撕掉”对方,更要“撕碎”自己,重新拼凑。所以,不要让孙建弘去扛什么“上海喜剧”的大旗,背负太多,怎么开心得起来?
人生的路,起起伏伏,高也好,低也罢,保持健康和快乐才是无价的。上海喜剧人还年轻,还有很多“笑故事”等着他们去挖掘呢。
吴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