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前,笔者住在石库门房子里。每天晚餐后,便将藤躺椅搬到比较凉快的后门口,与邻居们“嘎三胡”,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无所不谈,此乃蜗居石库门之一乐也。如今住进了高楼大厦,邻居相见不相识,如同陌路,夏天总好像少了点滋味。
上海之酷暑,一年甚如一年,温度居高不下,也许是北冰洋冰山融化的结果。天热当然可以开空调,但是开了空调晚上睡不好,并且不能出门,因为那是水火两重天。一出门,就是流汗浃背。所以实在难耐的酷暑,对我们老年人来说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外出避暑了。好在我这个教书先生近年来退休工资增加较多 ,去凉快的地方住上一阵子在经济上也是允许的。
我的去处是杭州附近的天目山,那里凉风习习,泉水淙淙,饮食新鲜,风景优美,确实是浙江一带的避暑胜地。当地许多农居都纷纷改造成农家乐酒店,欢迎顾客。由于竞争激烈,故价格不高,有利于宾客。来客中有许多是杭州人。本人1930年生于杭州,1937年来沪,但与父母和哥哥们仍以杭州话交谈,所以遇到杭州人感到十分亲切,不过我已经不仅是“乡音未改鬓毛衰”,而是“乡音未改雪压顶”了。并且我的杭州话乃是八十年前的古董口音,还带着浓重的上海腔,年轻的杭州人总觉得我说话怪怪的。
我这个杭州人之所以成为上海人是因为1937年日寇占领浙江后,逼迫曾留学日本十余年的父亲担任浙江省伪省长,他坚决不干,立即带领全家来沪,悬壶行医,并努力将我们5兄弟都培养到大学毕业。
在天目山我们总是住在古树山庄,之所以称其为“古树”,是由于山顶上有一株号称万年的银杏树,据说是世界上最年长的银杏,树高数十丈,给树冠喷营养液需用云梯将喷头高高举起,甚为壮观。此树被天目山管理局视为国宝。
农居的设备条件相当好,每对夫妻一套房间。卧室里有两张大床,有单独的卫生间,全天供应热水。
我去天目山避暑已连续5年。山上空气好、泉水好、饮食好、远离尘俗、不问世事,犹如世外高人,良有以也。
即使市区温度再高,山上的温度还是能保持让人体感较为舒适。因此也十分有利于我们老年人外出锻炼,呼吸新鲜空气。在山上我们每天有半天散步和观赏风景,还有半天是打麻将和扑克,麻将是太太们的专利,扑克则是男人爱玩的,大家都是老友,根本不在乎得失,总是嘻嘻哈哈的。山上的生活可以概括为“住得凉快,吃得畅快,玩得痛快”,所以每年避暑回沪我们几个老伙伴都是开开心心,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老人得以如此享受清凉夏天,实乃社会主义新时代所赐也。
十日谈
消夏图
夏日的清晨,常伴着巴赫的《法国组曲》开启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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