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读过吕正惠先生的一篇文章,叫作《马勒拯救我于炎炎夏日》,讲的是他在马勒音乐的陪伴下度过那些酷暑难耐的午后。然对我而言,能在夏日炎炎中给我带来些许凉意的,恐怕非“音乐之父”巴赫与他笔下那些充满生活情趣的组曲莫属,它们也为我原本难挨的夏日时光增添了一抹亮色。
夏日的清晨,我常伴着巴赫的《法国组曲》开启一天的生活。在这些他献给妻子安娜·玛格德莱娜的键盘乐曲中,那份生动的生活情趣已得到充分彰显。那时巴赫刚迎娶日后成为自己生活与工作中的贤内助的安娜不久,沉浸于新婚喜悦的他,一气呵成写下这六组音乐亲切动人、情感丰富细腻的组曲。在这些作品中,他一方面植根于德国民间音乐的土壤,另一方面也将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英国等地的音乐传统兼收并蓄,极富创造性地从这些外民族的音乐和舞蹈语汇中汲取创作灵感,且以生动的手法予以表现。每当聆听这些组曲,从沉稳徐缓的阿勒芒德舞曲、轻盈活泼的库朗特舞曲,到庄重抒情的萨拉班德舞曲、精致优雅的小步舞曲或布列舞曲,直至最终热情奔放的吉格舞曲,那多姿多彩的生活气息随处可闻。
午后,巴赫写给管弦乐队的四首组曲又总能将我从昏昏沉沉中解救出来。其实这些音乐风格多元的组曲,在巴赫生前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直到作品诞生近百年后,经由门德尔松的演绎和推广,人们才重识了这些巴洛克音乐中的瑰宝。特别是其中《D大调第三乐队组曲》的第二乐章“咏叹调”,早已成为巴赫最著名的音乐篇章之一。它就像是一首温馨深沉、满怀诗意的夜曲,每每听到,我总能被蕴藏其中的纯净而恬美的气氛所感动。除此之外,《B小调第二乐队组曲》最后的“谐谑曲”同样为我所爱。不同于另三部组曲,巴赫在这部作品中运用的乐队编制较小且突出长笛独奏声部,使其颇有些长笛协奏曲的意味。正如在这首“谐谑曲”中长笛明快、轻巧地奏出欢乐流畅的旋律,自始至终都让人感受到活泼轻快的意趣,在不经意间就驱散了浓浓的暑意。
夜晚,巴赫那六首《大提琴无伴奏组曲》又成了我消暑的最佳选择。凭借非凡的智慧,巴赫在此充分发挥大提琴所拥有的丰富表现力和色彩,也满足了当年一些试图发展出更专业的技巧的演奏者们的需求,从此彻底改写了大提琴的命运。对我而言,这六首各具风情的组曲就犹如一个个浩瀚的小宇宙,时而能从或情绪饱满,或具有哲理性的前奏曲、阿勒芒德或萨拉班德中寻见巴赫内心虔诚的宗教情怀,时而又能自那些性格外向的前奏曲、库朗特、布列、吉格等舞曲中捕捉到他音乐中多种多样的世俗情趣。自卡萨尔斯大师首录这些组曲以来,活跃于20世纪的大提琴名家们纷纷将其纳入自己的核心曲目,演奏风貌也呈现出百花齐放之势,无论是富尼埃的高贵,纳瓦拉的优雅,马友友的灵动,或是王健琴声中所折射出的那份人文情怀,无不令我为之向往,也拯救我于炎炎夏日之中。
十日谈
消夏图
对于农村孩子来说,滩渡(河埠)边是度暑假的重要娱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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