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到上海的第六个年头,刚来这里时,我对口味偏甜的上海菜很是吃不惯,总觉得又咸又甜的口感,颇为怪异。这种怪异感,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自己融入城市,逐渐转化为认可与接受。
也许是饮食无度,看着身材渐渐发胖,我痛下决心,每周末与朋友一起到小区附近学校里打两小时篮球。一场篮球下来,运动量极大,累得够呛,两人便骑着共享单车到上海老店,点一碗上海特色汤面,边吃边聊,很是适意。聊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生活琐事以及文学上的一些讨论。张怡微在《细民盛宴》中,对上海市民的日常饮食有过记录,如四喜烤麸、糟黄泥螺、水果色拉、盐焗鸽子蛋、上海熏鱼、盐卤拼盘、濑尿虾,我读了总是很钦羡。
然而,总会有某个时刻,故乡的食物会突然勾起我的念想。记忆中的味道,像一名不安分的老友,撩拨着你的味蕾。可一年之中,国定节假日就这么几天,想要吃上家乡菜,着实有些难度。因此,这种对故乡食物的念想,始终停留在心中。
上海的繁华,已世所周知。我们随便走进一个商场,便能吃到来自五湖四海的菜肴。川菜、鲁菜、湘菜、粤菜、西洋菜以及具体到县的地方特色菜。可为什么,我还对故乡的食物念念不忘呢?直至有一天,我读到阿城《思乡与蛋白酶》,才知道这并非是我的“矫情”,而是蛋白酶在作怪。阿城说,“人还未发育成熟的时候,蛋白酶的构成有很多可能性,随着进入食物的食物种类,蛋白酶的种类与解构开始形成以至固定”。蛋白酶一旦固定后,就会伴随人的一生。因此,对故乡食物的念想,其实是体内的蛋白酶在作怪。
那,是什么食物在逗引我体内的“蛋白酶”在作怪呢?是猪肉丸子。丸子如拇指般大小,颜色呈米白,模样有些像鱼丸。不过,猪肉丸子的“韧性”比鱼丸要好,适合与猪骨头一起煲汤,味道鲜甜可口。
越得不到就越想吃,上个月,我对猪肉丸子的思念达到了巅峰。最后,缓解这个“舌尖上的焦虑”的还是网购。某日,我在逛购物网站时,突发奇想搜了搜家乡的食物,结果竟然真的有人在卖。于是,我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怕食物卫生不达标以及变质),还是“狠心”下了单。从我的家乡到上海,横跨半个中国,快递的力量此刻显得无比庞大,店家当天下午寄出,第二天中午快递小哥就把丸子送到了我上海的家门口。
收到我日思夜想的丸子后,我迫不及待地系上了围裙。饭菜入口那刻,味道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自己对故乡食物的念想,得到了彻底的满足。而这一切,自然是依赖于国家综合实力的增长。在现代物流体系之中,五湖四海的食物运往全国各地尽在片刻之间。至少在食物上和味道上,上海的食物也好,故乡的食物也罢,“他乡是故乡”已成为一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