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传递暗语
2010年8月,布里亚科夫以俄对外经济银行分行副行长身份来到纽约,但其真实身份是俄对外侦察局特工,负责搜集美国制裁俄金融机构的决策、作业细节以及意图。在美期间,他参加各种会议,通过银行的“领英”社交群交友,与众多美国官员、商人和思想库接触。他的掩护工作做得很好,没人怀疑他是特工。布里亚科夫的上级是斯波雷舍夫和波多布内,他们分别有俄驻纽约贸易代表、俄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专员的外交官身份。
开展工作时,布里亚科夫很小心,从不到对外侦察局设在纽约的“办公室”(即情报站)去,要和上级会面,便通过电话里的暗语沟通,比如说分享“电影票”或“球票”,就是要上交材料,说有“书籍”或“帽子”交给对方,表示上级有新任务给布里亚科夫了。为避免在室内被窃听,他们一般在户外交换情报。布里亚科夫积极在纽约金融圈里建立关系,把争取到的潜在间谍候选人制成名单,转交斯波雷舍夫等人,由他们决定是否进一步接触。
蛮干招致暴露
尽管三人很小心,但美国联邦调查局还是有了反应。2012年3月至2014年9月,美国特工发现布里亚科夫活动异常,他老是和俄外交人员接触,这与银行业者的身份不符,随即调取他与斯波雷舍夫以及波多布内的48次会面情况,发现布里亚科夫多次向对方转交袋子、杂志或纸片,但电话联络中说的“帽子”“球票”等东西都未出现,令人生疑。
在俄特工“翻船”过程中,斯波雷舍夫起了很坏的作用,他早年在克格勃工作,因此在2010年来到纽约时,就被美国人盯上。2011年,斯波雷舍夫结识假扮成华尔街分析师的美国特工。几次接触后,斯波雷舍夫从“分析师”手中获得一些能源领域情报,“分析师”谎称这是公司机密,并把材料放进文件夹交给斯波雷舍夫,而夹子里早就装了窃听器,“分析师”说,文件务必尽快归还,否则要坏事。
在文件夹归还后,美国人发现这个“小把戏”效果显著。原来,斯波雷舍夫把文件夹带进俄对外侦察局纽约情报站,按照安全纪律,无论哪个美国人送来什么东西,他都无权带到这里来。结果,在接下来几个月里,斯波雷舍夫与“分析师”之间交换几十个文件夹,让联邦调查局录下几百个小时的谈话内容,尽管多数内容无关紧要,但斯波雷舍夫与波多布内等同行口无遮拦地谈论谍报业务,彻底揭穿了他们的特工身份。这还不算,他们有一次还提到下级布里亚科夫,这更坐实了美国人对他的怀疑。
更可笑的是,斯波雷舍夫等人无视纽约情报站早被美方监听的情况,竟把这里当成居家过日子的私人场所,肆无忌惮地谈论秘密。2013年4月,波多布内在这里向斯波雷舍夫抱怨工作缺乏激情,“我在敌人眼皮底下,坐在这儿啃饼干……这和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比007电影里的邦德差太远了”。而斯波雷舍夫回应道:“我也本以为至少能用一本不一样的护照出国,在美国潇洒潇洒呢,结果满不是那回事。”接下来,两人便抱怨对外侦察局在报销开支方面很抠门。
设下圈套捉拿
2014年,联邦调查局决定收网,为了抓个“现行”,决定实施“钓鱼战术”。他们请大西洋城一个商人假扮成富豪,与布里亚科夫联系,声称想在俄罗斯开赌场。8月8日,布里亚科夫在大西洋城与冒牌投资者接触了七个小时:逛赌场,看后者用幻灯片演示宏伟计划。临了,“富豪”给了布里亚科夫一份美国政府文件,上面标着“美国财政部:机密”的字样,内容是因克里米亚事件制裁俄罗斯官员的具体名单、个人银行账户流水及打击措施,布里亚科夫表示很感兴趣。不久,客商又拿来一份美国制裁俄银行系统的报告,上标“非机密,只供内部使用”字样。当天,布里亚科夫就给斯波雷舍夫去电,讨论获得的情报,晚上又提着公文包从对外经济银行直接去客商在纽约布鲁克斯区的住处,结果被逮捕。得知他落马后,斯波雷舍夫和波多布内连忙以外交官身份回国,避免更尴尬的局面发生。
2016年5月25日,美国法院判处布里亚科夫30个月监禁,服刑期满后驱逐出境并永远不准再次入境。专家称,本案反映出俄对外侦察局在对外谍报工作方面的粗糙,无论外派人员还是情报工作纪律都缺乏应有规矩,早已不复当年克格勃那般干练。常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