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收到一书,里面收有去年我写的《女性的敦刻尔克》。而后,潘向黎女史又发了拙文《谷崎润一郎、村上春树与芦屋》网页版。
谷崎润一郎与村上春树都是情感细腻的人,细腻之人难免孤独,因为心理世界比别人更深更广。人生寂寞处,往往是作家的凝神默察之地,在驳杂的人世获得心注一境的修炼,聚集着平静中的不平静。村上春树说过,他的生活离不开三本书: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和钱德勒《漫长的告别》,“无论我是一个读者还是一个作家,这三本书都是我生命所必需的。”三本书的主人公都活在人生的边缘,真诚而落魄,如《漫长的告别》中的莱诺克斯,“他靠着一家店的门脸。他必须靠着点什么东西才行。他的衬衫脏兮兮的,领口敞开,半边扯在上衣外,半边还在里面。四五天没刮脸。他的鼻梁有点歪。他的皮肤苍白得连那些细长的伤疤都快看不见了。”
需要拯救的生活深藏着巨大的能量,只待命运的敲击。29岁前的村上春树“没有任何写作经验,直到有一天,坐在神宫球场外场观众席的村上,在第一局的后半场,看到第一击球手、刚从美国来的年轻的外场手迪布·希尔顿,打出了一个左线安打。希尔顿迅速跑过一垒,轻而易举地到达二垒。而村上对自己下决心道:“对啦,写篇小说试试”。
希尔顿绝不会想到,他的一个左线安打,敲开了一位日本青年的文学之门,半年之后,村上春树写出了200张稿纸的《且听风吟》。随后是不断的能量释放,尽管村上春树对自己的描绘是一成又一成的提高,但他的底色却依然是菲茨杰拉德、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钱德勒的影调。超前众人一步踏入现代生存体验的人,无不具有这般心怀。待到大潮涌起,人人争相模仿的时候,一切都变为浮光掠影。
这也是如今阅读村下春树的别样心情,矫情者找到了自虐的佐酒好料,流离者感受到孤寂中的一缕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