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海男篮主场不敌北京队，赛季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已经在CBA赛场征战22个赛季、被上海球迷亲切称为“刘大”的刘炜，很可能也要告别他的球员生涯了。

　　满 足

　　刘炜是满足的。

　　这是他的第22个赛季，也是他离开又重回上海男篮的第一个赛季，昨晚在大鲨鱼主场的这场比赛，很可能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不管明年刘炜是否会继续身披大鲨鱼战袍、像恩师李秋平赛季初说的那样“打到40岁”，至少在职业生涯末年，能够回到曾经效力17年的母队并再战一年，落叶归根这个他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昨晚这场比赛，刘炜替补上场打了16分钟，5投0中没有得分，只抢下1个篮板，球队最终也被淘汰。这可能是他的职业生涯告别战，这样的答卷并不完美，可是已经无关紧要。终场哨响，刘炜抬头看了一眼记分牌，然后慢慢从替补席起身，平静地走进场内。北京队主教练雅尼斯第一时间走了过来，两人拥抱低语，互相说着告别和祝福的话——当年雅尼斯曾是中国男篮的助教，他知道这可能是这位国家队功勋后卫的最后一战。

　　和队友们围成一圈向现场球迷致敬后，刘炜回到替补席坐下来稳稳情绪，然后转身向客队通道走去。不是走错通道，也不是默默离开，原来他是从通道边的看台开始，绕场一周和现场球迷告别。走过记录台时，现场主持人罗思杰把话筒递给了刘炜，请他和现场球迷说几句话。“赛前我就对自己说，今晚不能哭，真的不能哭。”眼睛里已经有泪水，但是刘炜一直强忍着，“我能回到上海队再打一年，真的非常开心，谢谢大家。”

　　四年前，刘炜曾经在源深体育馆绕场一周感谢球迷，但那时他是以客队球员的身份。四年后，能够以主队球员的身份再绕场一周，刘炜说他非常满足：“也许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个赛季了，我这也算是谢幕吧？说‘谢幕’也许感觉有点儿悲哀，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吧，现在只是短暂的落幕。”

　　跳上10号看台，刘炜把头俯在自己的8号大鲨鱼球衣上，等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刘大，再打一年！”不少球迷这样喊着，但没有得到回应。

　　遗 憾

　　刘炜是遗憾的。

　　“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个赛季，我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保持得还可以，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没能完全发挥出来。”最大的遗憾，是他觉得自己没能为球队做得更多，“感觉要是有十成力的话，只发挥了四五成吧，有点可惜。”

　　昨晚10时30分，比赛已经结束一个多小时，但源深体育馆内的灯还亮着，它们在等待一个人。“其实我今晚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偷偷再到场馆内走一圈，没想到被你们问出来了。”在完成一轮又一轮采访和一个又一个合影后，刘炜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好多记者都跟了上来，刘炜终究没能自己“偷偷走一圈”，而是被簇拥着走进了球馆。他再次跳上10号看台，和大家开着玩笑：“下个赛季，我就坐在这里看球了吧？”头顶上，悬挂着大鲨鱼夺冠的旗帜，悬挂着姚明、章文琪的退役球衣，悬挂着前上海电视台著名解说员王燕宁的金话筒球衣，刘炜仔细凝望了一会儿说：“以后我的球衣挂在哪儿？”

　　无论刘炜明年是否会继续打球，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退役之后，他的8号球衣也将和姚明、章文琪等人挂在一起，这位已为大鲨鱼效力18年的老将，配得上这份荣誉。

　　还没有离开，就已开始回忆。刘炜清楚地记得，他是1994年2月到梅陇基地的上海青年队报到的，“那时基地周围还都是农田，一晃25年过去了。”现在，大鲨鱼所在的梅陇基地要拆了，源深这座见证了大鲨鱼从低谷到复兴的主场，也可能要和刘炜告别了，“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算是一种怀念吧。”

　　如果现在离开，确实有些遗憾。比如没能帮助球队杀入季后赛第二轮，比如还差十几次助攻就将成为CBA历史助攻王。“但是许多事情都是无法圆满的，总会有点儿缺憾。这也许就是我的缺憾吧。”刘炜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也给了我一个奋斗的目标和上升的空间，如果真的是已经‘登顶’的话，那就是独孤求败了，那样更没意思。”

　　感 恩

　　刘炜是感恩的。

　　感恩家人的理解，感恩教练的信任，感恩队友的帮助，感恩球迷的支持，感恩媒体的包容……刘炜诚恳地说，归根结底他要感恩篮球：“有了篮球，才有了我的一切。”

　　时光回到2018年11月13日，CBA第11轮上海男篮客场战山东，那场比赛对刘炜来说是里程碑之战，他成为继朱芳雨和易建联之后、CBA史上第三位“万分先生”，这份荣誉恰恰是对他22年不懈坚持的褒奖。这22年里，刘炜尝遍酸甜苦辣。有过在上海队和国家队拿到冠军的甜，有过大鲨鱼陷入低谷独挑大梁的苦，有过国际赛场被球迷指责谩骂的辣，也有过无奈背井离乡的酸……“如果要总结我的运动员生涯，还是要感谢、感恩吧。所有好听的、不好听的话，所有对我的肯定和否定，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人生的宝贵财富。”

　　昨晚终场前几分钟，眼看已经翻盘无望，现场球迷开始高喊：“换刘炜！换刘炜！”因为球迷们都觉得，这可能是刘大的最后一战了，大家都希望能看他再多打一会儿。最终，刘炜还是没能上场，他坐在板凳席上，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慢慢归零。“整个赛季，我都在看着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刘炜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倒计时，“也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时间已经走得很慢了，简直慢了一半。”但是刘炜清楚，不管他多留恋，其实时间都在不停地往前走，“人总有会离开的一天。”

　　明年还会不会继续打球？刘炜说，他会顺其自然。至于未来，接下来他会和球队沟通，“不管以后做什么，总有一点不会变，我会继续为上海篮球、为中国篮球做贡献。”

　　本报记者 李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