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  光

　　戏剧，是当下生活的提炼；群星奖戏剧类节目，是来自最广大人民对生活的感悟、提炼与表现。5月18日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举行的第十八届群星奖决赛戏剧类评比，展现了近3年来全国各地最具有地域、民族、文化特征的小戏小品。舞台上呈现的演员、台词、舞美，看似折射出当地生活的横断面，其实，每一个作品无不呈现出当下社会、政治、经济生态对一个个家庭日常生活的推进、改善与提升。情与法的配平，是和谐社会的均衡器，操作均衡器的，还是人。因而，从群星奖戏剧类节目的整体面貌来看，情与法的春天，只待人来创造。

　　情再浓，化不开法

　　湖南岳阳花鼓小戏《寸土不让》借着花鼓小戏的热闹劲儿，呈现了情与法、亲与理的“戏剧矛盾”，凸显了一位国土资源保护志愿者，守土有责的坚持。退休村委洪嗲，热心公益，保护国土资源。洪嗲恋人兰婶的儿子青毛，擅自在自家屋后占用耕田，修建了一间厕所，且把妈妈当挡箭牌，企图以“情”压“法”。故事不复杂，但是三位人物都塑造得十分生动。洪嗲一贯憨厚，遇到兰婶还略害羞，但坚持原则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青毛始终圆滑，搬出妈妈来时得意万分，但发现妈妈竟然也守法不念情，稍作挣扎挽回面子，但也服帖。兰婶有意让儿子长记性、吸取教训，所以起先貌似保护儿子，最终反戈一击，站在守土有责的法理上。这三位人物的形象、性格都有转折，显得小戏波澜起伏。机趣、轻巧、喜气，让《寸土不让》这个看似“沉重”的主题，有了欢腾的气息，特别引人入胜。

　　河南太康道情小戏《清洁工》的故事并没有太大悬念，就是一对环卫工人捡到巨款后的心路起伏。是还，还是贪？旋律丰富、演唱动情，偶尔还会让观众沉浸于表演和声腔之中，忽略了情节线的单一……山东渔鼓小戏《老邪上任》，从乡村生活中情与法的纠结，上升到观念与观念的冲突，村长要建砖厂，王老邪则要保持绿水青山。于是双方都“公事公办”——村长要扒了王老邪家的违法建筑；王老邪还是不给村长建砖厂盖章。激烈的情绪和观点对立，通过王老邪的行当被设定为花脸，得以借助唱腔优势而充分体现。小戏在表演形式上的自由灵活、人物塑造上的生动夸张、音乐唱腔上的超常发挥，都在以上三部作品中，得到鲜明体现。

　　理再对，润之以情

　　相比戏曲，都市小品几乎都在呼唤情的回归与润泽。江苏小品《生日聚会》，悬念迭起的剧情，让人深刻反思价值观。想给父亲在餐厅过50岁生日的大学生大明，邀请同学作陪。同学听说大明父亲是“从事建筑业”就推断他是“房地产老板”。当他们点菜时，发现菜单已订，身穿篮球服的同学之一感慨“太素”，被电话那一头的大明父亲听见——原来他是一名建筑工人，怕自己的形象给孩子丢脸，就直接点菜付账后回到工地……戏剧手法只是“误会”这一种，但是相对富有的同学，对大明父亲身份的推测，以及虽然不富有但是为儿子“处境”多虑的父亲，都蕴含着沉甸甸的情感。相比之下，同学们的高管父母，却忙于工作，或以高级轿车作为陪伴的“替代品”，或干脆拒绝与子女相处……不约而同，黑龙江小品《生日快递》浙江小品《父与子》都与《生日聚会》类似，把富与贫、情与理，分寸讲究地摆上了天平——在都市节奏里，情，更重。

　　与之主题接近的，还有上海音乐剧小品《看见自己》，呈现的是来自哈尔滨的女孩杨光，租住在上海女孩安静家里，安静嫌母亲唠叨，而杨光却始终维护安妈妈，说：“看见你，就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离家万里的杨光，感受不到母亲的关爱与“唠叨”，更珍惜母爱与亲情——虽然安静的理由也有道理。女声重唱、小组唱的和声相当优美，铺满天幕的多媒体图景很有艺术格调，在展现理解亲情这一主题时，还融入了南北文化差异——例如上海肉月饼、东北饺子等颇能引发观众共鸣的点，真是赏心悦目有启迪。

　　上海小品《价值》在说理、抒情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价值判断。为创业，一对青年夫妻8年前卖了房，但是创业挣的钱，8年后只够把卖出去的房子再买回来——而此时的房东正是刚从创业公司辞职的保安。老板向靠着收房租足以过上小康生活的前保安买房；妻子为了往日的回忆期望买回老房子；保安躺在炒房收益上，转述其母对前房主——亦即保安前老板是“傻瓜”的评价……无一不在探讨创业、买房、感情，哪一个更“值”？小品并没有给出一个唯一的结论，临近尾声，妻子决定“不买了”；丈夫决定“买下了”；保安决定“要创业”！留给观众孰轻孰重的回想，更是价值判断的回响。

　　情理法的分寸，是由人，来拿捏。因而，看似这些反应社会发展进程中城市与乡村现状的故事，说到底，展现的都是人性在变化中如何进行价值判断。群星奖的特质还在于，这些往往都是以家庭为展现对象的作品，往往都是“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都是由群众演员出演群众角色，更为真实、可信、接地气，正如扎根大地的种子，正如融入蓝天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