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5: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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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通神
陆澄
  陆澄

  与余仁杰先生相识,是多年前在好友文宽单位的春节联欢会上,我主持,他当嘉宾。晚会的特等奖品是一幅气韵生动笔力不凡的八尺镶框书作,由其作者余仁杰抽取。手到奖出,他朗声揭晓,话音刚落我立即宣告“无效”:“愚人节”说话不算,用谐音抖了个大包袱,全场哄然,而笑得前仰后合者恰是被“戏谑人”自己。初次见面且为举座尊长,面临此等“言语攻击”大不敬,竟如此豁达平易,不由令我起敬。之后随着交往敬意日增:仁杰先生重情重义不吝笔墨,每次聚会,凡有新朋出席便记挂于心,待到重逢必赠墨宝且内容因人而异。一位资深书家,待人接物如此至纯至诚。我想,人品铸艺品,一定的。

  余仁杰先生习字弄墨从不为稻粱所谋,更不染纤尘俗世功利贪念。他的书法之爱发自心魂,根植情怀,是一种与生命共存的追求与守护。他黎明即起,临池练笔摹写兰亭,十数年寒暑不辍,羲之笔意几可乱真。每有称心之作便呼朋唤友把盏展卷尽兴共享,触及得意处面颊飞红,喜形于色,一副青春年少神情;“艺痴者技必良”,然而面对美言嘉语他却会面露羞色,淡然声称不过尔尔,老有所乐怡然自得养生保健而已。也确实,他钟情的这杆笔,写出了鹤发童颜少年心。他笑口常开,歌声随处飞扬。他唱歌是书法之外的又一绝,天生的民歌嗓子,清亮飘逸又坚实铿锵闪烁金属光泽,即便老友,也实难置信这歌声出自一个年近耄耋的民间老者之口。

  余仁杰先生习练北宋米芾一路。米芾书法既继承二王衣钵,又突破二王形式上工美秀稳几近封闭的审美追求和创作思想。仁杰先生经年累月手模心追,颇得南宫神髓,即在格致体悟的前提下放大二王书法中有意思的美,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从而呈现自我的境界。但观他的作品,追古而不泥古,笔笔走心,字字有神,篇篇流韵;法度谨严而气脉灵动,局面端稳又活络生姿。

  清代思想家魏源云“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我看余仁杰先生是既“进”又“通”了。他的为人之道、养生之道、书法之道,三“道”融和共进,于是化境通“神”,此等书法,一言蔽之,实乃“人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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