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席子揩好了?其实是一句很有味道的话。
每年,当天气开始热起来的时候,从橱里拿出装在席套里过了一冬的草席,洗洗刷刷后晾晒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道夏天特有的风景,夏天的味道就这样在席子微微散发的青草香中,在经常性的“席子揩好了?”的对话中越来越浓了,一轮新的季节又开始了。岁月,在席卷席舒中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
“席子揩好了?”这句问话,曾经是开始学做家务的小孩,揩好家里的席子后,自豪满满翘首盼着表扬的。而假如现在,辛苦工作下班后的大人一进门,问的不是:作业做好了?游戏没打?考试第几名啊?是不是更加有意思呢。可能过几天,到家就不用问了,听到的就是:我席子揩好了。再过几年是:我饭烧好了……小孩就这样,在学习劳动中,在分担参与中,在欢声笑语中……一天天长大了。有这样的对话在“结绳记事”中,就是回忆起来,味道该有多么地温馨美好!
“席子揩好了?”也是一句有私房味道的话。对外人无数的客套话里,无论生人熟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有这句要吓人一跳的话的。门关起来,两口子闹矛盾的时候,其中一个气呼呼揩好算数,完成任务式的,是不会有这样的对话的。因为不问,另一个可能会再揩一遍,或者大家都憋气不揩,多揩与不揩,和谐指数总是下降了。大概,想要化解矛盾的开始,也用这句话凑上去,问:“席子揩好了?”没来得及其实也不用等到回答,马上自答,没啊?我去揩。或者,笑嘻嘻直接报告:我席子揩好了啊,再努力一把加一句:是洒了花露水揩的。再大的火气也在花露水的香气里消散了。
不少人说,家里早就不铺席子全年床单了。有了空调和不在乎的电费,谁还用席子啊?但是,不铺席子,也就不能讲 “席子揩好了?”这句话了呀。就像,很多人感慨现在年味节味越来越淡了,还怪罪是因为在物质贫乏的年代,节日里才有的新衣服、美食什么的稀罕特供现在变成了家常日供。
可是,生活里的很多味道,有时,就在物质的丰富中慢慢寡淡了,这真的是一件可惜又无奈的事情。而味道这个东西,是要自家加料调配的呀,像 “席子揩好了?”这样的,也可以算作一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