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王国”见证历史

　　这座地下墓场原为采石场。为建造巴黎圣母院等建筑，巴黎人从中世纪起在地下挖石料。挖空的巷道连成庞大的地下迷宫，遍布巴黎塞纳河两岸地下，后来用作墓场。

　　来到当费尔·罗什罗广场可找到地下迷宫开放区域的地面入口。沿着螺旋楼梯走下130级台阶，来到地下20米，再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即可看到一个入口，上面刻着一行法文——“止步，这里是死亡王国”。

　　与五光十色的巴黎街景相比，地下墓室阴森恐怖。然而，“死亡王国”如今已是这座旅游城市众多景点之一。在这里，死亡成为艺术。

　　当年的墓场看管者把骨头拼成各种图案和造型，整整齐齐堆成“骨墙”。入口不远处有一垛骨墙，中间是头盖骨组成的心形，其他部分用胫骨填满。在一间圆形屋子里，中间的柱子用骨头堆砌而成。

　　“死亡王国”的“子民”是约600万巴黎先人。无论生前属于任何阶层、出身富贵或贫贱，死后他们的骨头混在一起，没有任何标记。

　　数百年来，采石场见证着巴黎的重大历史事件。1348年黑死病流行时，巫师曾在此做法驱散瘟疫。二战期间，法国抵抗运动成员藏身这里战斗，德国人则把一所中学地下的采石场空间建成地堡。

　　胆大妄为的“地下迷”

　　虽然这里的正式名称是“巴黎采石场”，但人们更习惯称其为“地下墓场”。仍在接收遗骨时，就有好奇者欲对采石场一探究竟。19世纪初，这里成为巴黎主要景点之一，从1867年开始定期开放。在19世纪末，采石场里较大的空间甚至用来举办小型音乐会。如今，越来越多的外国游客对这个神秘世界产生兴趣，想进去一探究竟。

　　墓场如今对游客开放的部分只有2公里。因为地形复杂，若无向导带领，参观者极易在墓场迷路，甚至可能有危险发生。因此，巴黎自1955年11月2日起规定，擅自进入墓场非开放区域属于违法行为，若被警察抓到，需要交纳高额罚款。

　　然而，仍有胆大者不理禁令，在夜晚从下水道、地铁口或井道进入墓场。他们在墓场聚会、在墙壁上涂鸦，甚至试图探索新巷道。墓场开放区域每年接待25万多名游客，只去非开放区的“地下迷”有三四百人。

　　“地下迷”达尼埃尔·加尼耶·穆瓦鲁现年22岁，在巴黎一所知名工程学校读书，每周进一两次墓场，图这里“清静”、“不寻常”。

　　进入墓场后，有的“地下迷”在巷道墙壁缝给同道留下纸片，上面画幅小画或写几句话。墓场“常客”埃马纽埃尔·加比利以收集这些纸片为乐。而艺术家吉勒斯·塞普莱斯在墓场创作了3幅壁画，去年还邀请20个朋友进入墓场庆祝。

　　每次进墓场，30多岁的斯特凡纳都会带张地下墓场黑白地图。无论发现新巷道还是“老路”废弃，他都会在地图上一一标注。他希望有一天绘制出彩色的巴黎地下墓场详图。

　　兴趣相投的“地下迷”组成小圈子。他们通常不欢迎游客，偶尔组织“外人”参加“发现之旅”。

　　23岁的尼古拉斯曾跟随“地下迷”游览墓场非开放区域。“我们钻进一口井，顺着梯子往下走，脚踩在水里……有些地方狭窄异常，不得不弯腰，甚至爬行通过。有幽闭恐惧症的绝对受不了，”他回忆，“有些地段令人压抑，有些宽敞的空间里却能站直身子。我们打开灯，放音乐，喝酒，就像每次聚会那样。”

　　23岁的安东尼认为，“地下迷”喜欢探究墓场，因为享受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他自称走遍巴黎市内和郊区的采石场，仍不厌其烦。“身处地下墓场，你会忘了时间，”他说，“有时觉得在里面过了3个小时，出来才发现已在里面过了一夜。”

　　擅自探险警察头疼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警队队长迪埃·莫热尔就负责巡查和阻止非法进入地下墓场。他担心，新一代“地下迷”不像前辈那样重视保护地下墓场。据莫热尔观察，“地下迷”兴趣各不相同。“有的单纯在墓场里溜达，他们喜欢这个地方，尊重这个地方，”莫热尔说，“还有些人想凿通连接巷道。最让人头疼的是一些年轻人，他们破坏墓场、开聚会、酗酒。”

　　莫热尔最初巡查地下墓场时，巴黎的“地下迷”不到10个，后来逐渐增多。“去年我们巡查108次，给267人开出罚单。”他说。

　　“地下迷”以发现墓场“处女地”为乐。他们各自为阵，无论发现一间屋子或是一个出口，对彼此都绝口不提，生怕自己的“地盘”被抢占。

　　探索地下墓场时，专业“地下迷”全副“武装”。他们穿着连身衣，脚蹬靴子，戴着装有头灯的头盔，甚至携带电焊枪和氧气探测仪。有的“地下迷”还随身携带锤子、凿子或钻头等工具，以便打通墓场内的洞室。

　　巴黎一所戒备森严的监狱里，警察发现已关闭的几条地道竟然重新开通。最初，这被视作犯人的越狱企图或恐怖分子活动的行踪。结果发现，几名“地下迷”在探险时无意间发现并打开了这些地道。

　　巴黎警方2004年9月发现，位于沙约宫地下墓场一个较大房间被改成小电影院兼餐厅，可以容纳30人，里面连接至少3部电话。警方几天后带电力专家查看现场时，电话线和电线已经被剪断，地上扔着一张字条，写着“别想找到我们”。

　　莫热尔提醒，贸然进入墓场非开放区相当危险。他把这种活动比作驾帆船出海或远足。“天气好的时候，人人都觉得自己行。一旦遇到意外，若没有受过特殊训练、没带专门工具，就容易陷入险境，”他说，“进入地下墓场也一样。乍一看很安全，但当身处地下21米又没有通信信号时，任何小事故，例如扭伤脚踝，都可能变成大问题。”

　　莫热尔多次进入墓场救援遇险参观者。有一次，一个参观者被卡在狭窄巷道里；还有一次，一个参观者因头灯电池没电在黑暗中迷路。还有岩石坠落砸伤游客。警官鲁热里还曾救出掉进9米深井的参观者。

　　今年7月，3名年轻人在墓场迷路。沿着迷路者边走边留下的字条，警察找到了他们。　

　　欧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