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将来我就想当一个歌唱家

　　我终于有机会在影片里看到我祖父冀贡泉一副善良智慧的容貌！我那时对着很大的电视荧幕拍下了电影中祖父的画面，成为祖父留下的有意义的黑白老照片！这部电影名叫30secondsoverToKyo，是一部表现中美在早期互帮互助的友谊故事。祖父在电影里为一位降落在中国的美国飞行员医治他因战争而受重伤的腿，后来在他的鼓励和高超的医术下，飞行员虽然失掉了一条腿，但捡回了一条性命。我看到了我们家20世纪的一位中国最早的法学家和教育家之一，看见了他那时就融入进了美国的文化，他是我的祖父冀贡泉。

　　在朝铸叔家里住了十来天，这回相处让我更真实地感觉到我是冀家的一员！朝铸叔和婶婶对我热情欢迎，照顾得甭提多无微不至了。他们从早餐到晚餐无时不在谈论他们的大哥、我的生父，他们仔细地观察酷似他们大哥的我的一举一动，在他们怀念大哥的同时，我悄悄地走进了冀家的历史，我感觉有了“新”的家庭和亲人，不再是那么孤单单地在世界上拼搏。在我的父母亲都过世后，我找到和加入了一个新的大家庭。

　　虽然好莱坞和我家的故事并没有继续下去，我也没在合作的合同上签字，不知是犯傻不知道和好莱坞合作的含义有多深远，还是不愿好莱坞自作主张乱改我家的历史，但是我并没有失望，继续把这些故事不断地写了下去，也从未后悔那时是否失掉了什么。

　　我的小女儿小顺是个只做音乐的孩子，还是小顺16岁时，一次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弹爵士乐钢琴的朋友打来的，他曾和我学弹中国曲子，他是一个像许多加州出生的不会说中文却有中国血统的“ABC（AmericanBornChinese）”美国人。

　　“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位可以唱中文的女歌手？一家新加坡的电子计算机公司要录一首广告歌曲，需要用中文演唱。”我马上想到我常常听见小顺一个人关在屋里对着收音机唱歌，也许可以让她试试？

　　“请等一会儿，让我问问女儿，她很喜欢唱歌的。”小顺在屋里早已听到了这对话，自告奋勇地大声回答：“我愿意试试！”“太好了！你将获得175美元的报酬，下星期一下午五点在旧金山南部的xx录音室见。”

　　我载着小顺开了一小时半的车到达了这所专门制作电影音响和唱片的专业录音室，她需要配合另外两位颇有经验的歌手。小顺刚拿到英文歌谱，我赶快把这些英文歌词翻成了中文，还不等喘息，小顺就被领进录音室戴上了耳机。一声“开录”，连视谱带排练，进行之快使小顺都来不及感觉自己开始时那胆怯和紧张的心情，一遍好过一遍，我在作曲家旁听见他对录音师说：“这位中国女孩子很有音乐才能，歌喉又甜美，才唱了几遍就进入了状态，将来一定有很大的发展！”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小顺高兴地紧紧攥着自己第一次唱歌挣来的175美元支票，想着刚才在录音室的紧张激动的心情，又听见妈妈告诉她那番有巨大鼓舞的话，小顺乌黑的一双大眼睛放出光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看见一道清纯光明、充满希望和信心的曙光照射在小顺漂亮而喜悦的脸蛋上。

　　“我多么爱唱歌，将来我就想当一个歌唱家！”我又有点惭愧自己在繁忙的生活中，怎么都没有更早发现身旁的小顺天生赋有的这一副甜美嗓音！小顺把这张175美元的支票快快乐乐地钉在了墙上，这张支票鼓励了她去唱更多的歌，写更多的曲，我却不记得她是否真的去兑现了这175元美元！

　　有一天开车外出，小顺一路跟着收音机的音乐唱着，我的音乐学院老友，我们在音院曾一起准备国际比赛的钢琴家李淇那时住得离我很近，在车里惊异地叫道：“小顺，你怎么知道播放的每一首歌？我听见你每首歌都能准确地背唱出来！”

　　小顺听了不以为然地大笑着：“当然！我会背唱所有麦克尔·杰克逊在CD‘挑战者’里的歌！”说完她唱得更响更带劲儿了！

　　说起小顺的唱歌生涯，像我的母亲，也像我，是我家的传统。她虽然还年纪轻轻，就已经走了一段长长的跨国音乐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