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取出了录音带小包
一阵热烈的掌声连同口哨声、叫好声,把我从遥远年代的回忆中唤醒了回来。舞台上穿着白短衣裙、披着齐腰黑秀发的小顺喜悦地、充满自信地向大家微笑致谢,并挥手向为她伴奏的三名乐队的老师致谢,观众席挤满了全校的老师和同学,还有小顺的朋友们,大家都站着为小顺欢呼叫好。小顺接着加唱了一首中国歌曲《大约在冬季》,又是来自东方的乐声,对这几个瑞士爵士学校的师生而言是陌生新奇的,对我则是亲切贴心的,一股热流涌到全身,我的眼睛含不了那么多泪水,终于顺着面颊而下……
之后,小顺和我被台湾“滚石”唱片公司的“魔岩唱片”邀请到台北。这家台湾最著名的唱片公司之一看中了小顺的歌唱和作曲天赋,决定录制和发行她的独唱集CD,把她列入新歌星的推出计划。台湾的“滚石”怎么会知道小顺的?这件事说来也真有缘,看来是老一辈促成的“媒”。
还是我第一次回北京时去拜访了东东(徐庆东)的母亲,东东的父亲老清华徐伯伯已过世很久了,我带了一盒小顺自己录自己唱的卡带放给这位在北影厂当导演的东东和他的女儿听。正当我们听得很出神时,徐伯母在另一间屋子突然大声地打断了我们的思路:“这些歌儿唱得可真好听!东东,你们应该把小顺介绍给台湾我大弟弟的儿子张培仁,他是‘滚石’唱片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他们最会挖掘和推出流行音乐的歌星了!”
那年我自己也在瑞士录制了第一张中国钢琴曲的激光唱片,发行我唱片的瑞士“热情”唱片公司建议我一起去那年1月在法国坎城的国际音乐博览会(Midem),宣传我当时唯一的一张CD唱片。我立刻想到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也去宣传我的小歌手女儿!把她推荐到国际的唱片公司去!但是去坎城的决定这么突然,我住在瑞士德语区的一个只有五百人的远离城市的小村镇孟普府(Mumpf),小顺住在瑞士法语区的洛桑城,她倒是有准备好了的一盘录音卡带和一些照片,但是怎么拿给我呢?
我急中生智,准备坐夜晚的火车去坎城时绕道洛桑停下,但不巧小顺那晚要和她的瑞士小嘻哈团体演出,而且不在洛桑城!这可真乱了我的阵脚,因为国际音乐博览会在第二天开幕,我必须赶到,否则不能报到就进不去了(因为我也是被“热情”唱片公司请去的啊)!我打电话去问小顺:“怎么办?”小小的她一个人和许多不富有的青年人分住在一个即将拆掉的旧警察局大楼里,因为租金便宜,当然没有信箱和管理人员。哪晓得小顺就生出了一个好主意:“妈妈,我住的旧大楼门口右边石砖缝中有个洞,就在墙上,你一定找得到的,我就把一包录音带和照片包好塞在洞里,你一定要去取啊!”
“哦!哦!好!我一定会找到的!”
但是在去洛桑的火车上我怀疑我是一定找不到这个墙里的小洞和这包宝贵的录音带小包的!
哪里想到,我在两班火车的间隙时间飞奔到了这个将要拆掉的旧警察大楼,黑糊糊的,一定是老天在指引我,就真让我的双手慌乱地摸到了这个洞。像开锁的钥匙那么重要,我取出了后来让我的小女儿成为有影响的流行歌手的这个录音带小包!
因此我在法国坎城国际音乐博览会时,带着小顺全部的宣传材料、照片和卡带,在几十万人的博览会里,凭着下意识的感觉和观察,在万千车马的人群中辨认出“滚石”的工作人员(绝对没有标志)!请他们把小顺的材料带给 “滚石”负责人张培仁。
我帮小顺找到的台湾“滚石”魔岩唱片要和我们在纽约签约,那位会说中文的美国律师拿着三本厚厚的英文唱片约、经纪约,还有一个什么约,约了我和小顺飞渡太平洋,在纽约一家咖啡店见面。我的二手英文真的无法理解这么多条文,小顺根本就不关心这些文字,她是个很务实的人,只说肚子饿了想快点去吃饭。而桌上合约旁就直接摆着一张五位数的支票,这位律师急得头上直冒汗:“你们快签了吧!马上拿着这张支票就可去买辆小汽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