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维也纳的第一场音乐会，是伦敦爱乐乐团，4月16日在金色大厅。指挥Yannick Nezet-Seguin，加拿大人，安妮-索菲·穆特独奏。

　　这是一场全俄罗斯作品音乐会。有意思的是，开场曲穆索尔斯基的《莫斯科河上的黎明》，是去年参加“三高”乐团时演过的。坐在金色大厅里听伦敦爱乐演奏它，真是别有一番感触。

　　第一次进入金色大厅，看起来这座闻名全球的音乐厅远没有平时照片和视频上来得豪华。然而当台上音乐响起时，这才发现声音真的是非常棒。用一个最不恰当的比喻便是——像听音响一样。当然这是指最完美的音响。虽然我们常说音响的最高境界就是能还原音乐厅的声音。但是当音乐厅的声音呈现最好状态时，除了用音响来比喻，我别无选择。

　　这场音乐会也改变了我对穆特的看法。原先我一直觉得这位被奉为“女神”的小提琴家太刻板，缺乏想象力和表现力。但这次听她拉柴可夫斯基协奏曲，尽管不是我们习惯的奥伊斯特拉赫式的俄罗斯学派，却有她独到的逻辑解释。尤其在技术上毫无负担，快速段落几乎达到极限且决不含糊，让人叹服。而对Yannick Nezet-Seguin，之前并不熟悉，有朋友曾帮我分析：穆特这样的大牌，应该不会轻易选择一般指挥家合作。到了现场看节目册，才发现原来此君已是费城乐团音乐总监，不敢小觑。当天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也显山露水，一派纯正俄罗斯风情，几乎让人忘记演奏乐队来自英国。

　　维也纳是我这次欧洲音乐会旅行的第一站，动身前我从网上订购了六场音乐会票，但我估计在那里听到的音乐会不止这些。果然，抵达维也纳的第二天，台湾留学生双双小姐介绍说，离斯蒂芬大教堂不远的圣彼得教堂有免费的管风琴音乐会。我按时前往，果然有。那是一座内饰极其华丽的教堂，其华美之极，令进门者无不为之瞠目结舌，可惜在一般的旅行社项目中并不见安排参观。维也纳有许多职业和非职业的管风琴演奏家，教堂请他们为大家演奏，定期举办这样的免费音乐会，久而久之形成特色，在维也纳很有名。那天演奏了一小时，节目单上巴赫的作品占了一半。入座听众看得出大多是当地市民，也有几个背包客，估计是路过教堂发现了进来的。

　　不愧被誉为“音乐之都“，维也纳的音乐气氛确实很浓。走在街上，时不时会发现有人背着乐器盒赶路，开放式公园会传出圆号声，卖旅游产品的货摊上更有许多带各种与音乐有关图案的产品，一切都显得自然与得体，似乎音乐就是他们的土特产，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内容。

　　然而第二天音乐会上的一个意外的细节，却让我如骨鲠在喉，难以释怀。

　　那天在维也纳音乐厅，维也纳交响乐团为纪念威尔第诞生200周年举行音乐会形式的歌剧《西蒙·博卡尼格拉》（Simon Boccanegra）演出,主角是大名鼎鼎的男中音托马斯·汉普生。开场前我已经注意到，大多数听众都穿着正式，男士西装领带，女士虽不是晚礼服，却也华贵隆重，衣着体面。而且看得出有教养，重礼仪，又是经常听音乐会的常客。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当开场铃声响起，有些座位还空着的时候，原先端坐在后座的观众，竟忽然纷纷起身抢占前面的空座。经过打听，这才得知原来这是这里的习惯：一旦开场铃声响，那些空座位便表示还未出售，而此时乐队还未上场，人们便乘隙占座。我想，这样的事若发生在上海，是会遭人鄙视的。如果空座是因为别人迟到几分钟的话，那又该如何面对呢？而这些占座者，也不乏那些衣着体面者，真是令人汗颜。按说欧洲人的文明程度,向来为我们所敬仰，而其中的一个原则，便是不轻易影响他人。这从他们在餐馆吃饭轻声细语，在地铁不会高声讲手机就可得知。但是在音乐厅，竟出现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