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10日中午,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一个海外来电。电话那头是曾在黑龙江大兴安岭林场下乡的上海知青,名叫唐金水。他看到新民晚报3月28日刊登的本人拙文《不会忘记我们的兄弟姐妹》后,请我帮助提供文中提到的孙菊英的联系方式。孙菊英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自1969年各自下乡后再也没联系过。屈指算来,已经分别45年。
唐先生在电话中与我聊了半个多小时,我手机电池已耗尽。回到家中刚换上电池,他又来电话,还要继续唠嗑。唐先生聊得欲罢不能,他说已记不清啥时与人在电话中说过这么多事情,讲过这么多话。可他哪里知道我这一头的情况:我到家后,妻子给我下了一碗面条,因为要接听唐先生的电话,只能将面条搁置一边。其间,我又不忍心打断唐先生诉说对当年“插兄”、“插妹”的思念之情,更不能告诉他我本人不宜多用手机通话(因为我装有心脏起搏器)。当他总算讲完撂下电话,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三刻,我这碗面条早变成了面疙瘩。面条凉透了,可我的心情却是温暖的。这次通话时间共用了57分钟,是我使用手机以来通话最长的一次。
几天后,唐先生又来电话,说他与分别45年的同学已联系上了,这让他十分开心。但他的夫人却埋怨起来,原来他夫人也希望找到失去联系的初中同学,她们也是45年没有音讯了。这一次不怎么费工夫,因为唐夫人要找的当年集体户的知青,正有我熟悉的。唐夫人与当年的好姐妹们很快也接上了头。
说来有趣,在新民晚报上面登一篇文章,有时就像寻人启事一样。去年11月,新民晚报百姓纪事版还刊登过本人一篇《回延边省亲》。结果文章刊出的第二天上午,我就在公交车上接到一个香港来电。他自报姓名叫夏志庆,当年也在吉林省安图县农村下乡。他很想知道我文中提到的延边六十周年州庆的情况。恰巧,我正要去香港参加亲戚的婚礼,便与夏志庆约定到香港见面叙谈。
那天下午,我在香港中文大学宾馆大厅与夏志庆见了面,竟是一见如故。交谈中,我们经常夹着东北话海聊,更感觉痛快。夏志庆说在香港生活了三十多年,他始终未忘记当年农村的艰苦岁月,也未忘记那时朝夕相处的知青同学。要不是夏志庆要赶到医院去取药品,那天,我俩肯定要谈到半夜。
又记起2009年春,我也接到过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叫张来俊,他是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政府网站的“纪念上海知青到延边下乡40周年”有关活动的信息中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他人说自己曾在安图县二道公社下乡,上世纪70年代末去美国定居,现在上海已无亲属。这次回上海小住,特地租了一套公寓(预备多住些日子),就为了寻找当年一起下乡的集体户同学。由于时间久远,当年那些同学的名字他竟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我开始一个个给安图知青打电话,打了几天总算有回音了。与张来俊同一个集体户的知青讲出他当年的一些往事及他的外号。当我把这些转述给张来俊时,他激动极了,恨不得马上与大家相聚。一个春雨淅沥的上午,张来俊与七八个插兄插妹见面了,这分别三十多年的交谈,一直到天黑都没结束。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可岁月的流逝,却割不断知青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