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乔安娜给我发信息,说她五月会在北京有演出,问我届时会不会在京。我告诉她到时候我一定会在北京迎接她。到了今年四月,乔安娜又发来邮件提醒我,她将按时到达北京并在国家大剧院演出。
乔安娜是我的新朋友,她是德国广播交响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演奏家。我们在2012年圣诞和新年演出季的合作演出中相识。那时正值北京大闹阴霾天,我的感冒一直不好,竟然哩哩啦啦拖到演出当日。
还记得那时乔安娜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她的丈夫沃尔特是乐团的小提琴首席,我们已经在广州合作过一次,昆明的演出是第二场了。演出当天上午在剧院走台,一下电梯就看见乔安娜背着她的几乎拖着地的黑色大提琴盒子向舞台方向走,看到我,她停下来笑望着我,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正在严重感冒中!她睁大了眼睛:是吗?!紧接着她说:你行的。你没问题!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一种自信感油然而生。
等到我来到舞台,我身后正是小提琴首席位置,沃尔特已经坐在那里,我回身和他打招呼,他看着我说:告诉你,我们整个乐团的人都喜欢你的演唱,绝妙的嗓子,非常棒的演唱。他并没有提我感冒的事。但我却觉得他已经知道了我在感冒。他这样说,意在鼓励我。
那天的演出,我穿越了可恶的病痛。上得台去,一切负面因素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开口唱到位!结束的时候,我对台下观众说的几句结束语嗓子完全是沙哑的,但是歌唱之中并没有出现异常。后面的乐团也在拍打他们的乐器,我看到乔安娜和沃尔特的笑容尤为开心。
此后乔安娜和我经常在邮件中交流。她特意告诉我,一定要在五月的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时到场观看,他们的演出我一定会喜欢,因为其形式和我的演唱方式异曲同工。
5月22日,我和两个朋友去国家大剧院买了音乐厅“维也纳5+1大提琴音乐会”的票,看到说明书才明白,那将是一出由六把大提琴手演奏的音乐会,“5”是指五位男士演奏家,而那个“1”就是乔安娜,唯一的女性,都是欧洲目前非常优秀的大提琴手。说实在的,我想象不出,六把大提琴在台上会怎样演奏出喜剧效果?能像我的演唱那样随心所欲吗?我是歌唱者,我可以随意利用我的脱口秀给观众讲笑话。可是演奏家们呢?他们会开口逗笑吗?应该不能,因为那样会与演奏风格严重脱节。
我看到空空的舞台上有六把椅子。演出开始,六位演奏家出场,掌声中一位男士将中间一把椅子向前拉出一个身位,开始演奏。观众感觉到舞台上主次角的区别,第一个曲目中规中矩,并没出现什么意外举动。
但是到了后面的曲目,他们的演奏开始加入幽默。演奏舒伯特的A小调阿佩乔尼奏鸣曲的乐句中,中间的一位奏一句,后排左边的两位拉一句,中间的再拉一句,后面右边的三位再接一句。这样两个回合,观众笑了,原来他们在对话!一唱一和,还带有身体上的摇摆和表情上的变化,让人觉得他们是在争执一个问题。一个说“对”,另外两个在说“错”!一个在说“是”,而另外的人在说“不”!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乔安娜说他们的演出和我的笑唱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们的表演似乎更有些难度,难度在于不能有语言的加入,语言会破坏演奏的风格性。那么要想营造出不一般的效果就需要绞尽脑汁。
之后的演出逐渐进入了他们特殊的表演通道,在演奏博凯里尼的《小步舞曲》的时候,其中已经白了头发的演奏家杰·考夫曼先生竟然拉起乔安娜在另外四人的伴奏下跳起了双人舞。观众们很开心地鼓起掌来。还有意外的,休息之后六位演奏家继续登台,他们是三三两两自由上场的,其中一位坐下后发现自己的琴弓不见了,前后左右遍寻不见,于是急急跑下场去寻找,然而他的琴弓却在最右边的提琴家手中出现了,这种恶作剧的做法令观众大为开心。
这场与众不同的弦乐音乐会营造了一种新颖的现场效果,观众们聆听音乐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观赏的愉悦感。确实如乔安娜所说,他们的演出别具一格,和我的“笑唱花腔”在某种意义上十分契合,而这样的演出完全改变了音乐会剧场中一贯的安静和肃然,音乐中注入了许多幽默欢乐的元素。怪不得乔安娜说:霜,我们也许可以策划一下,你和我来一次合作演出。
是的,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取名就叫“三笑音乐会”。一个大提琴家,一个歌唱家,笑拉、笑唱,只需再加一位笑弹的钢琴家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