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佐告诉我，他写的65篇游记要结集出版了，书稿有几大叠，12万字……他没有再说下去。我揣测他有意要我写序，一定考虑到我年事已高，难@以启齿。老夫今年八十八，虽眼不花耳不聋，但已疏于笔墨。只因念及我们不仅有着真挚的友谊，还是生死之交，虽枯藤老树也愿奋力为之。

　　看完致佐送来的书稿，感触良深。开初，我不明白他为何把书名定为《雷神之水》？读毕方才明白，印第安语称尼亚加拉大瀑布为“雷神之水”。这一开篇之作，不仅仅描写了瀑水的雄伟壮丽，还着笔于形成瀑布的曲折艰难，更抒发了瀑布落崖成河的锐不可挡。不消说，作者把自己的情感和思索溶化在奔腾不息的瀑流里。

　　收在这个集子里的作品，不论是畅游在美加相交的千岛湖上；或是漫步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不论是穿越阿尔卑斯山的旧城老镇，或是在波罗的海之畔寻幽探胜，每一篇都贯注了花甲老人的饱满激情！《冲出唐人街》对华裔移民奋发向上，锲而不舍发出了由衷赞美；《欧洲教堂与中国寺庙》，则通过不同宗教的建筑形式，揭示了神权一统天下和皇权高于神权的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八宝火鸡》一文虽然着眼于一只火鸡的烧烤，却由此道出了中美两国不同饮食观念所包含的民族性格的差异：美国人认为菜肴就是充饥，所以不甚讲究烹饪方法，煮熟了就吃，还大块吃肉，整块吃鸡；中国人为了色香味形俱佳，宁可化时化料……总之，老而弥坚的老弟，用他简练雅致的文笔，意蕴深刻的叙述，把点点滴滴的所见所闻交织成琳琅满目的多彩世界。写人写事，既不刻意小题大做，也没有引经据典的卖弄，更无写景写情的剪彩为花，刻纸为叶的矫抒造作，一切全凭触景生情，灵感气韵。可见，惟其用心感受，才能抒发真情实感。

　　《雷神之水》是一本游记，但无疑也是一本出色的文化散文。书中各篇，不论写景写情写人，他善于将内涵极为丰富的人文历史的背景，与名人的遗闻轶事串连起来，生发开去，娓娓道来。当年他刻苦钻研古典诗文，大量阅读外国名著，这对提高文学素养、丰富审美情趣、开拓更宽广的视野，无疑大有裨益。正因为他潜心感受过古典诗文中的意境、韵律、节奏之美，才会在游山玩水时以诗人的情怀去发现美。古典文学对致佐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显然，多读书，积累自然也多，知识就会丰富广博，写起游记来，文思如泉涌；描山绣水，一片率真；抒情绎理，总带韵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