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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5月17日 星期三 放大 缩小 默认   
守望者修昔底德
张广智
  张广智

  守望者,锲而不舍又志存高远之谓也,倘以被西方学界称之为“史上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佐证,真是恰如其分的。

  修昔底德生活在公元前五世纪时的古希腊社会。须知,此时的“希腊”是一个地理名词,而非一个统一国家的名称。那时,在希腊世界先后形成了200多个城邦,都是以某个城市为中心,联合附近若干村落而形成的“寡民小国”。是时,在希腊逐渐形成了两大城邦集团,即以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和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它们从互争雄长到兵戎相见,终于导致了伯罗奔尼撒战争,延续27年之久的这场两大城邦集团之间的争霸战争,最终以雅典的失败而宣告结束。此后,希腊世界的城邦制日渐衰微,直至公元前146年被罗马人征服而成了罗马帝国的一个东方行省。

  修昔底德撰史确是锲而不舍。他生于雅典,幼时受过良好的教育,正当而立之年,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了,他列身戎伍,又被选为炙手可热的“十将军委员会”成员之一,仕途颇为顺利。然而不幸发生了,公元前424年冬,斯巴达派重兵攻至安菲玻里城下。是时,守将告急,他奉命驰援,但兵至城破。此役战败,乃守将的不力,与他无关。然雅典执政当局指控他贻误战机,有通敌之嫌,他的政敌加害于他,被判革职,放逐出国,蒙受不白之冤达20余年。放逐期间,他到处飘泊,艰难度日。虽身处逆境,依然一面搜集资料,一面实地考察,为编撰《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而竭尽心力。雅典战败后,他获释归国,已年过半百,仍殚精竭虑,发愤修史。他以当代人的身份写当代史,从雅典称雄写起,一直写至公元前411年冬而突然中断,离这次战争结束还差7年,未能写完,其因他的猝然死亡。

  修昔底德撰史确是志存高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想垂诸久远,成为人类所有时代的共同财产”,此言值得作为后世史家之圭臬。于是,在他谢世后,续其这部举世名著者不乏其人,古希腊演说家德谟斯提尼竟将他的书手抄八遍,悉心研读,奉为楷模。他的书为古罗马史家视为范本。文艺复兴之火重新点燃了其书的光华,马基雅维里成了他的史学范型的继承者。至19世纪,被称为“近代客观主义史学之父”的兰克更是崇拜他,常年读他的书,从不厌倦。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的著作中多次引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马克思指出他的这部传世之作“令人感到新鲜”。

  是的,他的这部传世巨著,虽经岁月变迁,但却常读常新,颇具新鲜感。其因在于,他秉承的“如实直书”与“求真精神”,为历代史家所笃信,这也是历史学永葆生命力之要旨,他书中所透析出来的人性因素与人文关怀,也为所有时代的人民所敬仰。在当下,其书其论仍有振聋发聩的现实意义,比如现在人们谈论国际关系,总是片章摘句,把《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作为摹本,影射与比附现实,把某两国比拟为古代希腊世界的两个城邦,说一个“崛起大国”必然要挑战“守成大国”,而后者也必然作出回应,于是战争变得不可避免,这就是“修昔底德陷阱”。这既是对守望者修昔底德和他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误读和滥用,也是冷战思维的一种反映,无助于我们观察和认识当代世界的政治格局。习近平主席曾在访美时提到:“世界上本无‘修昔底德陷阱’,但大国之间一再发生战略误判,就可能自己给自己造成‘修昔底德陷阱’。”

  尼采评价修昔底德“是植根于古希腊人中那种强健、严格、坚定的求实精神的结晶和最后的显现”,切中肯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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