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初在泗泾卫生院执业,由于业务量猛增,医院不得不单独为他开设门诊室,还增派学生跟他随诊学艺。但泗泾塘上仍泊满了各地远道而来的病家船只,忙时每天要诊疗80多号病人,但他仍和蔼可亲地对待每位病人,认真询问病人病情丝毫不马虎,仔细察言观色一点不懈怠。他还循循善诱、潜心施教他的学生。1960年,初中毕业的徐永华考入松江中医专科学校学习针灸。经过学校的理论学习后,她和同学任慧芬被分配到泗泾卫生院跟李晓初实习。平日里,李晓初对学生总是和颜悦色,不厌其烦地给她们做示范、细讲解,哪个穴位要特别留神,什么部位得进针,进针的深浅又怎么掌握,李晓初总是热情地手把手把这些要领心得传授给弟子。在徐永华眼里的老师李晓初朴实、和气、耐心教她们操作手法时,既一丝不苟又毫无保留。而其中最令她记忆犹新的还要算是第一次操作时的尴尬经历。
“第一针”得扎在哪儿?当然要从自己身上开始试验起来,徐永华和任慧芬老大不情愿地捋起袖子,昔日的那般兴奋和新鲜劲被恐惧感早就搅得荡然无存。当她们手捏足有三寸长、明晃晃的金针时,任慧芬害怕得手直哆嗦,头皮阵阵发麻;徐永华还故意装作找不到穴位的样子,在胳膊上前前后后的“摸索”来“摸索”去,就是不敢对自己落下针去。“算了算了,不记得就看我操作吧。”李晓初早就“识破”了学生的心思,但他并没有直接为难她们,而是一把接过金针,顺势就刺在了自己的手上。“其实一点都不痛的,有什么好怕的呀?”李晓初对两个学生眨了眨眼。徐永华见师父又谈笑自若,完全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就卸下了心理包袱,鼓足勇气再一次握起了针,第一次的操作总算顺利完成了。“我们也问师父,平时要给这么多精神病人看病,到底怕不怕,师父总是那句话‘功夫扎实,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见他满脸胸有成竹的神情,自己也增添了几分勇气。我后来在砖桥卫生院当医生的时候,就常用这句话来激励自己,要像师父一样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徐永华语气中透出一脸自信。“师父一生兢兢业业,几乎没有休息日,忙的时候一天要看七八十号病人,他几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放下他那宝贝金针的。我要向他学习的实在太多太多。”说到这里,徐永华默然地低下头去,一丝伤感从她眼中掠过。
李晓初仁心仁术逾半个世纪,1977年农历八月十五日,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下了金针,终年80虚岁。李晓初热爱中医国烨,遗爱三代:长子李石初(名国桢,因避国民党上海市长吴国桢之讳而易名石初),次子李国梁皆承父业,且有医名。外孙女朱竹青,毕业于上海中医学院,也能扎针。门人葛文华受师训,名传上海市郊黄渡、纪王庙一带。乃师沈半樵之孙沈幼樵、名传浙江平湖、松江、泗泾。另有陈永奎、徐永华、任慧芬等,亦亲受师恩沐泽。其自创的梯椅缚法,巧施臂力,不伤病员体肤筋骨,又利于扎针施治。李晓初平日里继李氏一门好学家风,酷爱金石,珍惜乡邦文献,大凡是记载云间之籍、泗泾之书,总与秦雁宾等一帮好友见之必藏。然而,“文革”一场浩劫,他所收藏的家谱志书医籍,成麻袋被毁。十余石刻均被填坑补桥(《华娄两县金石志》部分有载),家堂匾额也无一幸存。现其最小女儿李一峰复印《泗水李氏宗谱》藏珍。(全文完)
穆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