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刚去崇明围垦之时,由于这里地处长江入海口,每年秋季,那些蟹纷纷汇集此地。一脚踩在芦苇塘边,脚底下常常能踩到蟹,用“俯拾皆是”这句话来形容,可以说是一点也不为过。自从围圩建成以后,圩田里的蟹尽管少了,但你若在河边布下一只只三角小网,上面吊一小段河鳗肉,如此排开去,几小时后,你一路收网,总有蟹在网中。在崇明,还跟当地老乡学会了下河、下沟去掏蟹洞。。蟹洞呈扁圆形,洞口边由于蟹不时进出,因此显得毛里毛糙的,这就有别于河沟边上水蛇出没光溜溜的洞,掌握了这一识别蟹洞的特征,你大胆将手掏进洞里,常常能将蛰居洞中的蟹手到擒来,弄得好还能逮到雌雄一对。记得一次发大水,圩子里也进了水,水退后,在一个个人踩出来的“脚壳印”里居然也藏匿着蟹,这一次,我一个人不多工夫,就逮到满满一脸盆蟹。拿回宿舍,全寝室人人都逮了不少。这天,我们大家都粒米不沾,就以蟹来果腹充饥。由于吃得太多,第二天,人人都把舌头也嚼碎了,一连几天,不能好好吃东西,也不觉得鲜味是什么。
那时候,谁捉到了蟹,都是全寝室的人共享,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有时用面粉拖蟹,有时用酒浸渍醉蟹,而吃得最多、最简便也最爽气畅快的是清蒸,满满一脸盆热气腾腾的崇明蟹,大家围在一起,从坛子里倒出当地盛产的崇明老白酒,还有人从外边采来盛开的野菊花,闻菊香品蟹味,附庸风雅,给农场围垦生活平添了几多浓浓的情趣。也算是艰苦环境下苦中作乐一番。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前些年秋日的一天,我路过吴淞码头附近,见有从崇明来的老乡在卖蟹,我用当年学得的一口崇明话与他交谈,并买下他剩余的三、四斤蟹。拿回家后清蒸,满满一大盆,全家人过了把吃蟹瘾,我也不再乱嚼一气,连蟹脚里的肉也吃得干干净净。毕竟是“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啊!候惜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