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您是怎么得到这个钥匙的
我说:“您寄给福尔摩斯一条线索。”“那是我心血来潮。”“如果不能给我情报,那您能给我什么呢?”“我能给您这个。”他把一件东西放在桌上朝我推来。我低头一看,是一把小小的金属钥匙。“这是什么?”我问。“他牢房的钥匙。”
“什么?”我几乎放声大笑,“您指望福尔摩斯越狱?这就是您的宏伟计划?您要我帮助他逃离霍洛韦?”“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觉得这个想法荒唐可笑,华生医生。请您相信我的话,没有别的选择了。”
“还有验尸官法庭呢。真相会告白天下的。”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您还是没有弄清是在跟什么样的人较量,我简直怀疑我是在浪费时间了。给您把话挑明了吧:福尔摩斯不会活着离开教养院的。验尸官法庭定于下个星期四开庭,福尔摩斯不会出席。他的敌人不会允许。他们计划趁他在监狱里的时候就把他干掉。”
我大为惊恐。“怎么干掉?”“我没法告诉您。最简单的方法是下毒或令其窒息,他们可以安排100种事故,而且无疑会想办法让他看起来是自然死亡。请您相信我。命令已经下达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我拿起钥匙问:“您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这不重要。”
“那么请告诉我怎么把钥匙交给他。他们不会让我去看他的。”
“那就由您来安排了。我再做别的,就会暴露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雷斯垂德可以帮助您。去跟他谈谈。”他突然站了起来,把椅子往后一推。“我认为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了。您早点回到贝克街,就能早点开始考虑该采取什么行动。”
那天晚上我不可能安寝。我已经开始构想,我担心自己不能够亲自前去探视,如果是那样的话该如何把钥匙安全交给福尔摩斯,并且送去一封短信,提醒他处境危险。我知道,直截了当地写信不会有任何效果。周围都是敌人,他们很可能把信截获。如果发现我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可能反而会促使他们加快行动。但我仍然可以给他送信——需要用某种密码。问题是,我怎样才能暗示有密码需要破译呢?还有这把钥匙,怎样才能交到他的手里?我在房间里东张西望,找到了答案:温伍德·瑞德的《人类的殉难》。我和福尔摩斯几天前还讨论过这本书。给囚禁的朋友送一本书去阅读,还有什么比这更顺理成章?还有什么比这更合理合法的呢?
这本书是皮封面,很厚。我仔细端详,发现可以把钥匙塞进书脊和装订之间的缝隙。我这么做了,然后拿过蜡烛,小心翼翼地在两端倒入几滴蜡泪,把钥匙固定住。书仍然能够正常开合,丝毫看不出有人动过手脚。我拿起钢笔,在扉页上写下名字,歇洛克·福尔摩斯,又在名字下面加了地址:贝克街122B。在不经意的人看来,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福尔摩斯会一眼认出我的笔迹,并看出我们寓所的号码写颠倒了。最后,我翻到第一百二十二页,用铅笔在正文的某些字母下面点了一系列小点,肉眼几乎看不出来,却能拼出一条新的信息:
你处境很危险。他们计划杀死你。用牢房钥匙。我等着你。约·华。
我对自己做的事情很满意,终于上床睡觉了,但睡得很不踏实,女孩萨利躺在街上血泊中的画面,套在死去男孩手腕上的那截白丝带,还有那个谢顶的男人在长条餐桌边的朦胧身影,都在脑海中交替出现。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给雷斯垂德送了封信,再次催他帮我安排前往霍洛韦探视,不管哈里曼巡官会说什么。令我惊讶的是,很快收到了回信,说我可以在当天下午三点钟进入监狱,并说哈里曼巡官已经结束了初步调查,验尸官法庭确实定于两天后的星期四开庭。读第一遍的时候,我觉得是好消息,接着又想到了一种不祥的解释。如果哈里曼也参加了这个阴谋——这是福尔摩斯所认为的,也是他的举止甚至外表的方方面面所显示的,那他现在这么轻易地就能让我去探视一定有什么原因。前一天夜里的那个东道主一口咬定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福尔摩斯出庭受审。也许凶手已经准备出击了!哈里曼是否知道我们想见福尔摩斯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