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6: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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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4月06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邻村的上海知青
项建华
  项建华

  我下乡插队时,正赶上全国农业学大寨,公社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在皖南丘陵地带麻姑山沿线挖渠引水,全大队分布在几十公里长的环山地域战天斗地。

  我队和相邻队分在一个丘陵凸出的山头,要在半山腰劈山凿石,挖成深8米、宽6米的斗形渠道。每天上工,我都会见到几个黑瘦机灵的年轻人,急匆匆地在工地上来回奔跑,急促的哨子声响彻漫山遍野,示意我们全体隐蔽。队长告诉我,他们是东队的上海知青在点火放炮。有多次我们在静静地等待炮放完了去挑土抬石,解除警戒哨声迟迟没响,村民们心知肚明知道碰上了哑炮。我伸出头往外看,只见上海知青“五七”班长小张弓着腰,悄悄地往山坡上走细致查看没响的哑炮,大队书记扯着破锣嗓子不停喊:“小张,小心点。”我们都为小张捏了一把汗,小张真是好样的,一次又一次将哑炮排除。

  自从开山挖渠后,我对上海知青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那年头在村里,老乡们都觉得上海知青难管理,认为我们当地知青听话。他们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但有时他们也有出格的时候。东队上海知青他们养了一头猪,平时很少喂食,猪满村到处损坏庄稼,养了快一年了瘦得皮包骨头。临近春节他们把猪杀了,请来全公社的上海知青到他们“五七”班大吃一顿,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公社分管知青的领导知道了,专程来到我们大队,让我陪着他去看看。一走进他们的知青房间就能闻到酒气,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上海知青,吐得到处都是秽物,臭气熏人。我看到这场面,赶紧请来几个村民帮助清理,并找了些醋让他们喝下。分管知青的领导严厉地批评知青点班长小张,小张也感到很委屈,我在旁边替他圆场。我当时就想,他们远离父母,没有亲人的照应,有时行为失控也是可以原谅的。

  邻村的上海女知青班,她们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受到村民们的喜欢,每天晚上女知青班屋子里坐满了村里的小伙子,只要她们一个眼神,小伙子们都会心领神会,主动帮女知青们去干活,乐得心甘情愿。有两位女知青插队不到一年就地安家啦,她们的父母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那时上海知青先进分子代表在全县给我们作报告,带头倡议扎根农村一辈子。我们当地知青现实一点,提出了扎根农村30年。每个人都要写决心书,表示积极响应。

  那时我们男知青,思想相对要单纯点,根本没心思往谈情说爱这方面去想。大队让我负责组织一台节目到各村巡回演出,大队书记明确提出要配合“开山挖渠学大寨”这项重大任务,小资情调的东西不能有。后来我们确定以黄梅戏曲调演革命样板戏《龙江颂》片断,请上海男知青参加这项活动,可他们都不感兴趣,只好安排村里团总支委员齐上阵。上海女知青接受能力快,我们在没有导演的情况下,自导自演,边干边学,只用了一周时间节目就开始到各村演出了。我唱戏是外行,不过会点二胡。于是就跟在当地一位民办教师后面拉二胡当伴奏,说实在的,当时只是会那么一点点,黄梅戏曲调比较简单,现在想起来是有点滥竽充数了。

  30多年后,当我每次回家途经皖南麻姑山峰,极目远望满目苍翠,那绿如凝翠的森林,那奇幻万千的云雾,那时不时便飞过或掠过的珍禽异兽,总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再看看我们开挖的水渠,依稀可见有点当年的痕迹。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年我们插队知青同命运,共患难,在人生旅途中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大地,有很多值得留念和思考。红枫的衣裙衬着蓝天飘逸,雪舞的天空从此不再寂寞。走过霜冻,又一次春的涌动,时代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我们已渐渐迈入老年,这段岁月不能忘记。我真诚地问候曾经相伴的知青,祝福你们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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