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4: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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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9月23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好久不见
赵荣发
  赵荣发

  打开电视,刚巧是一部电视剧的尾声。深夜慵懒的灯光下,一辆出租车停靠在了路边,略显疲惫的司机是个英俊的汉子,他送走客人后,在挡风玻璃背后的驾驶台上搁上一块“停运”的灯牌,不料又有一名女乘客已从后门上来落座。司机回头,欲请对方下车,却忽然愣住了,而女乘客也是一脸惊愕。俄顷,司机轻声启口:“好久不见。”女乘客也尽力镇静着,回应一句:“好久不见。”

  片尾字幕随即渐次浮起。整个剧情全无了解,但我知道,“好久不见”的背后,定然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

  好久不见,有时候并不关乎时间的长短,在意的,只是感情的距离是否已经遥远。

  去年初秋的一个黄昏,我走在下班路上,半途中忽然下起了雨。我正想着找个地方躲一下时,只见一个撑着雨伞的小伙子迎面而来,叫我一声:“赵老师,是你啊!”我定睛一看:“咦,你不是街道宣传科的小吴吗?”

  “是啊,是啊!”小吴笑了,“上次我们请你来上课,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你。赵老师,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不用!”我辨出我俩反向而行,当即拒绝。可他却怎么也不肯答应,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把我罩在雨伞下。一阵细密的刷落声便在我俩头顶上响起,宛如轻吟着一首清新的小诗。

  今年春节,我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老家参加舅舅孙女的婚礼。婚宴是老式的作派。院子里搭起一张偌大的帐篷,里面置放着柴灶煤气炉、锅盆碗勺、生熟食品,看似杂乱,其实井然。二三十桌酒席被分散到左邻右舍堂屋里,欢天喜地的气氛也就延伸到更多的空间。

  这一天,我见到不少长辈和老邻居,还有曾经一起栉风沐雨下田劳动的同龄伙伴。他们纷纷叫着我的名字说:“好多年没见到你了,还认得出伲吗?”我连连笑着回答:“认得,当然认得!好久不见,大家都好啊!”当年和我一起参加公社文艺宣传队的申娣依然一副泼辣的样子,她居然当着我老婆的面高声嚷嚷:“嗨,我经常从报纸上看到你的文章,怎么从来没提到过我,是不是我那时不肯嫁给你啊!”“呸,谁敢娶你啊!”我也老夫聊发少年狂,“等着吧,我会写到你的!”

  那天,我分明没有喝多酒,但回家路上,却有些醉了。

  我喜欢这样好久不见以后的重逢。

  有无“人一阔,脸就变”之类的新朋老友呢?自然也有。而且,我对这样的人曾经相当不屑。不过,随着年岁渐老,我已经厌倦这样的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和生活方式,何苦相遇时侧目而过,忘却了相逢一笑泯恩仇呢?

  想起不少古诗词。晏殊在《浣溪沙》中叹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这般的惆怅,远不如苏轼的《水调歌头》大气美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所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但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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