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有点心神不宁
张潮青顿时张口结舌,从里到外,身心发凉。这狗官着实阴险恶毒……他忽然眼神炯炯,心念坚硬起来——事到如今,就算是身陷绝境,他也要拼死再去会一会这个狗官段光青,以泄心头的这口恶气。
此议一出,众人一时惊愕,心口直跳!城中现有官军几千,他们才只6人!俞能贵却已经跳将起来叫道:“好!贼娘的,刀快不怕他头大!”众人随即亢奋响应!
热辣辣明晃晃的日头快到头顶时,把守城门的官兵都到门洞里寻阴凉了。混入城中后,几人卸了柴禾箩筐,分成两拨,或扮作农户,或扮作游逛的闲人,相随着往贡院街去。张潮青看着那大门与望楼,胸中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刺杀狗官段光清,就在今夜了!
董亮伺机溜进考棚,四处转着,待挨到后边茅房,树荫下忽然钻出一个面目凶狠的衙役来,不由分说,举起手中的竹枝扫把,朝着董亮劈头盖脑地打将下来!董亮猝不及防,一边叫唤。一边抱头鼠窜,那衙役不依不饶,日娘操爹恶狠狠地叫骂着,一直将董亮赶出考棚大门。
树荫下几人一看此等情形,大吃一惊。见那衙役再不追赶,只董亮大声叫喊:“贼娘的!你衙门的茅房金子做的!”可是张潮青远远看见这一幕时,嚯地站起,随即喘气急促,胸脯起伏,额上青筋暴露,握紧拳头的手臂竟自直抖起来。阿贵见状诧异:“大哥……这是……”再定睛一看,认出那个手持扫把的恶衙,恰是当日县前街的那个冤家!
当日夜深人静,四下一片黑影幢幢,头上只有星光闪烁。一处陋巷僻弄的一个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群人影、却是一队挎刀的“营兵”,闪身出门,贴着墙角,往正街方向去了。
整个宁波城皆已入睡,考棚的魁阁望楼上,一盏青灯犹自亮着,段光清是长年的习惯,于夜阑人静时读书与记述,到子夜方睡。只是这一晚,他不知怎的,总有点心神不宁。
此时,那一队行动有些怪异的营兵,从黑黢黢的窄弄转入街衢。不远处檐下的灯笼成一团朦胧的光亮,斜斜地映了过来。董亮直到此刻还不见回到约定的据点,张潮青、俞能贵等人实在焦急难耐,便先自出动了。
没有走出多远,身后转来“沓沓”跑步声,来者正是董亮。原来他受张潮青指派,一直等在考棚门口,日落时又尾随着那个恶衙,眼看着他走进了一家妓馆去。许是那家伙在里边完事以后,又睡着了,只不知他今日会做着什么样的梦。董亮辛苦守到这时,总算看见他提了盏灯笼,哼着滩簧小曲出来了。
这夜黑得有些深沉。张潮青稍停了停,终于说道:“既是如此,今日不能放过他去!”一溜人随即转身,跑步前行。不多时,石板小路上出现一团光亮,俞能贵压低声音喝道:“前头那人,停下!”
那提着灯笼的恶衙一惊,回头看见路口有几个带了营兵檐帽的人影,便放心叱道:“贼眼乌子瞎了!”
几个营兵不由分说,迅速冲到跟前,一把夺了灯笼!恶衙刚要叫喊,明晃晃的腰刀已经指着他的面门,他连忙小声道:“兄弟,几位兄弟,今日没有带着钱,改日……”话没有说完,阿贵一把攥住他的辫子,将他拖至一个僻弄。
这时候,恶衙看见有人将灯笼举到面前,这些营兵的面目半晦半明的好是阴森可怖,而那些个眼神,就更是吓人!
张潮青低沉说道:“你可认得我张潮青么?”张潮青?那恶衙一怔,认出了人来!心知今日事情坏了,随即腿膝一软,跪于地上:“好汉饶命!饶、饶命……家中还有……”张潮青狠狠地哼了一声,一字一顿:“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却是饶你不得!”说罢手起一刀,恶衙顿时断喉,扑于地上。
张潮青舒出一口气来,心中顿觉松快了许多;可是旋即,却又绷得更紧了。
一伙人,加快脚步,折返而去。
弄巷中复又安静下来。忽然吱呀一声,有人从门里探出头,随即伸出一盏油灯。那人到了近前一看,一人已趴在一摊污血之中!那人手里的灯盏“当啷”一声掉碎在了地上。
子夜已近,段光清刚要缓缓起身,桌上的灯烛却猛地摇曳起来,他不由得一惊,又仿佛听到点响动,他随即走到窗前,却正看见一个黑影从后院摸了过来,接着又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