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保法的记忆来自报告文学。
他直击男孩女孩的生活。他看到他们的内心。他写着他们,满怀深情,充满爱怜。
他总是沉着地叙述,当笔端的人物激烈冲突、内心纠结或者事件比较尖锐时,也不出现强烈的情绪或者字词。在他的节奏中,他以语句和段落的细微变化来掀起一个个小波澜。
他的作品呈现出山林之感,带给人默默感动,让人默默释然,默默深思。
他生动地刻画出一个个学生形象,认真地叙写出一些较为重要的问题和现象。
于是,我记住了《迷恋》《中学生圆舞曲》《真诚》……记住有位作家叫刘保法:“他”(他的作品)既像师长,又像朋友。我记得我们在文学社活动、电视台中学生节目组论坛中说他的作品,记得大学的文化节活动希望请他来做讲座。
当我开始儿童文学编辑工作之后,发现他的创作其实不限于报告文学。在幼儿刊物上,有他的童诗和故事;在以小学中年级为主要读者对象的报纸上,有他的童话;我还读到了他的散文。
在阅读中,我深刻印象中的那个“他”总是冷不丁就不见了——
他变成了小小的精灵,轻快地欢唱,见(《抱着春天睡觉》)。他变成机灵又淘气的孩子,唱出有趣的情景,《客客气气的蚂蚁》和《想打喷嚏的蚂蚁》令我着迷。他还是散文里少女的爸爸,是独个享受“秘密花园”的少年,是童话里的小动物,是耐心而有滋有味地给小小孩讲故事的大人……他像任溶溶先生诗句中的人:“忽然可以很大”,“忽然又会变得很小”。
他恰当的语境也带着我变来变去。
在这些作品里,我感受到童心、趣味、艺术和哲学美,感受到成人的责任感,感受到创作者真挚的情感和深刻底蕴……这些变幻的丰富性,集中在散文《那只松鼠》中,约千字篇幅,写“我”捉放一只小松鼠,以及女儿得知后对放松鼠的反应,在传神的描写中,自然地显示出成人和儿童各自空间的分隔,富有层次地写出两者之间内在的分裂,以及矛盾的对立统一。
与报告文学的记忆一样,刘保法创作的儿童诗、散文包括童话也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我特别要提到他的海外游历散文。如今,热爱旅游并且有机会出行的人越来越多,关于旅途观感的文章层出不穷,我格外偏爱他写的。
一辆自行车,他见识了德国波茨坦和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迥异后,说:“自行车呀自行车,同样的自行车,同样的不上锁,但是折射出来的道德人格却是大相径庭。不过对于一个旅游者来说,不管是怎样的自行车故事,倒是统统成了有趣的一景!”(《自行车的故事》)关于科隆大教堂的困惑,在巴黎圣母院豁然开朗,不是因为伟大教堂的美,而是聆听到唱诗班的歌声……这些叙写里,有一个人的敏锐和投入,来自深层的认识和独立思考。我欣赏他在大家同样面对的风景里,始终说自己的话,以灵性建立起创作的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