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部队退役了,即将从阿拉斯加返回入伍之地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韦尔。可因为要和美丽善良的女友分开,我并不开心,何况她已有孕在身。
毋庸置疑,当一身戎装的我像个孩子似的哭成个泪人,同机的乘客们绝对跌破眼镜。如果说这辈子做过什么事曾让自己肝肠寸断,与身怀六甲的爱人洒泪而别无疑列居榜首。
我自幼就是孤儿,所以回到杰克逊韦尔也无家可归,更没有亲友可以投靠。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打短工的活,时薪才两美元,我知道自己恐怕很难挣到足够的钱,赶在我的小孩降生之前重返阿拉斯加和女友完婚了。我在孤儿院长大,饱尝欺凌之苦。想到自己的孩子刚刚出生就可能因父亲不在身边而遭人白眼,心情就格外沉重。况且我早已痛下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来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在子女身上。
一天下午,在一家咖啡店里我结识了比尔和他的朋友,两位来自加拿大温莎市的年轻人。他们答应我可以搭乘他们的汽车前往加拿大,再转程去阿拉斯加,这令我精神振奋。可我很快发现他们囊中羞涩,连路费都没有。我也只有20美元,所以大家决定尽快多弄些钱,只是如何搞到钱,一时还想不出办法。坐上他们的汽车,我注意到前排座位上赫然放着两把手枪。比尔拿起枪放到一只箱子里,说这不过是运动会上使用的发令枪,并非真手枪。汽车驶离杰克逊韦尔,向一个名叫丁斯莫尔的小镇进发。我告诉他们,我有位朋友在那儿开商店,我想去看看他,和他道别。汽车行驶到商店附近,我发现比尔把手探进箱子,摸出了手枪,将其中的一把递给他的朋友。
“你们想干什么?”我大惊失色。“你说干什么,搞点钱呗!”比尔回答。“我可不想这样做!”“那就在路边等着!”比尔的朋友吼道。
我没有离开,鬼使神差地参与了抢劫行动。那天,我们闯进菲斯特老人的生活,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难过的神情。当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摇摇头,痛楚地对我说:“罗杰,你在干什么?你是个好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对不起,菲斯特先生。”我垂下头,眼睛看着地面。这时,比尔走过去,用枪顶住菲斯特的脑袋,喝令他将所有的钱都装进纸袋里,老人照办了,把纸袋递给比尔的朋友。比尔忽然用力把菲斯特推向墙壁,老人头部撞在墙上,仆倒在地。我冲上前抓住房门使劲撞击比尔,把他撞出门外。“你个混蛋!”我厉声骂道。菲斯特站起身来:“罗杰,我的孩子,你缺钱,可以跟我说,我能帮助你的。”
“闭嘴,都给我闭嘴!”我咆哮道。“一分钱都没有了,我还怎么开商店啊?”菲斯特沮丧万分,喃喃自语。我既恐惧又惭愧,可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再打退堂鼓恐怕为时已晚。我大步走向比尔的朋友,一把夺下纸袋,把钱倒在柜台上,平均分成两份,恰好多出一个便士。我拿起这枚硬币,转身向站在门口的比尔狠狠掷去,硬币砸在墙上反弹到别处去了。我回身拿起一半钱,把另一半计31美元50美分塞给菲斯特,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商店。
坐到车上,大家都沉默不语,谁也没再提这件事。三个月后我终于成功回到阿拉斯加,和女友玛吉结了婚,几天后我的宝贝儿子詹姆斯降生。然而婚礼结束才两个小时,警察就敲响了我的家门,我锒铛入狱,获刑五年,缓期五年执行。如此轻判我想或许是由于我把钱退还给菲斯特一半的缘故。几年后,我终于从抢劫犯罪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事隔三十多年,菲斯特老人失望的眼神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向您道歉,菲斯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