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拱2岁半的时候,有一天在楼下看樱花,她深吸一口气闻花香,叹了一句:“噢,春天真好闻。”邻居们称赞这娃语言真华丽,其实这是绘本《春去春又来》里的一句话,她算是用得恰如其分而已——在此之前的2个月时间里,这本书几乎每天都是她要求的睡前读物。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拱拱迷恋这本《春去春又来》,但作者安娜·克罗萨的另一本书《爱做梦的雷梦》,她却完全不感兴趣。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安德烈·德昂的《亲爱的小鱼》和《月亮,你好吗》身上。前一本已经完全翻烂,后一本只念过一遍就被打入冷宫。
买过一套《穿雨靴的小鹅》,主角是几只小鹅,画面很简单,小鹅很萌,但初买来时她一看到这套书就变脸色,连封套都禁止我打开。时隔一年多,最近她自己把这套书从书橱角落翻了出来,读得津津有味,我问之前为什么排斥这套书,她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记得了。
小朋友对童书的喜好实在是变幻莫测啊。
《猜猜我有多爱你》大概是父母们都很爱的一本书,恨不得一边读一边抓着孩子问,你感受到我洋溢的爱了吗,就是书里说的这样啊。小朋友们也喜欢这本书,嗯,兔子很可爱,嗯,森林很美……小兔子在倒立诶,我来试一下。还有《亲爱的小鱼》,我以为说的是父母对孩子的爱,而拱拱只看到猫和小鱼,有时候还会使劲儿地前后翻书页,一脸迷惑地追问,空鱼缸去哪儿了?
孩子对书的关注点也许很奇葩,但并不表示他们不懂。有一次给拱拱念《藏起来的吻》,斑马小奔要去参加夏令营,跟父母在火车站台告别,拱拱突然忧伤地说:“这就是今宵别梦寒啊。”我们常常觉得孩子这也不懂那也不懂,其实不是,他们不理解的只是生硬的知识或是人物的关系,情感他们完全能够感知,当然他们感知的角度常常跟大人不同而已。
拱拱从1岁多开始便有一项特长,家里的大人皆不能及。她若在书堆里找书,一本只要抽出来半厘米左右,扫一眼这封面下沿窄窄一条的图案,就能报出书名,几无差错,哪怕那些同系列的书图案极其相似,也困扰不了她。这是属于孩子们的记忆法,识文断字的大人们,是决计做不到这一点的,当文字侵占了大脑后,再丰富的图案线索放在我们面前,也常常是视而不见的。
有出版社的好友送了一套引进翻译的童书,拱拱非常喜欢。于是这个系列第二辑引进的时候,朋友又送了一套。拱拱一边看图一边听我念,她突然说,你念错了,这只狗不叫这个名字。我回答说没有念错,但她坚持。争执了一会儿,她提醒我说这只狗狗在第一辑的某一本书里出现过。翻出来对比,果然狗的名字翻译得不一样,但之前我的注意力只在文字上,根本没有发现这其实是同一只狗。我把这个差别告诉出版社的朋友,她也惊呼完全没有留意,一定要转告编辑和译者。
这便是亲子阅读的乐趣了,孩子们的理解与大人的理解,有那么多的差异,有那么多碰撞,那样的火花让人惊喜,更让做父母的看到孩子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和孩子一起读书的好处,不在于长知识,不在于记住故事,而是为她打开一扇窗,让她看到更多的可能性,看到更丰富的世界,而她也会给我们打开另一扇窗,朝着一个更美妙的方向。我喜欢看她听故事时沉迷的样子,但更让我愉快的,是她对着一本书,却描绘出一个不一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