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说上海迪斯尼乐园将于2015年建成,为迎接今后的各方客流,川沙城里正在大兴土木整修老建筑,这就让我突然想到了紧邻迪斯尼乐园的横沔老街。
横沔老街位于川周公路东侧,隔沪芦高速与正在建设中的上海迪斯尼紧邻。横沔这个地名与水势有关。浦东的河流多为东西向,而横沔港则是南北走向,所以它是“横”;沔则为水满之意,因该地多水,古称沔溪。两者相加,故名横沔。历史上,这里曾是川沙、南汇两县的重要商品集散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横沔乡政府迁到新镇区后,此处逐渐衰落,现被人称为横沔老镇或横沔老街。
横沔老街上的街巷宽度二至三米,小街傍河依水而弯曲。河西街与中大街之间由一座横跨横沔港的石桥相连,当年鼎盛时不知多少舟楫在此桥下经过。过了石桥就是中大街,迎面便见一家老旧理发店,店面不大,内部陈设与陈逸飞影片《理发师》的格调相仿佛。中大街应该是横沔老镇过去的主要街道,街巷两侧的那些两层老楼房,应该都是当年的店铺,百多年来它们一直就这样紧密相连,在它们面前走过,似乎犹可听见当年喧闹的市声。
沿中大街向南东拐,行二三十米,有一处中西合璧样式的建筑在周遭中式楼房中分外醒目,从其形制来看,应是清末民初建造,当时西风东渐,这建筑当年想必也是非常时髦。它有三角形水泥雕花门楣,上面写着“人民政府”四字。门脸两侧水泥柱上,有多条五十多年前的标语重叠。站在这门前,历史的云烟在眼前依次飘过。这建筑曾经是横沔公社的办公场所,只是如今屋内已经坍塌,让人再次为岁月的流逝感叹。
由于这里早已不再是乡镇行政中心,所以现在的横沔老街给人的感觉是基本停滞甚至是已遭弃废。然而事物就是这般辩证,正因如此,这倒使它反而更多地真实保留了至少五十年前的模样和韵味。与其他热闹的古镇相比,眼下的横沔老街有一种寥落中的宁静和未曾雕凿的质朴。
老街的未来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夷为平地,再造新楼。随着迪斯尼乐园今后营运的日渐成熟,与之一路之隔的这条老街相信会越来越吸引开发商的目光。二是进行修新如旧,旅游开发。但这其实也并不是件好事,因为众多其他古镇的先例证明,所谓的“开发”,失去的将是清新原味,而缭绕的则是臭豆腐的气息。
作为一个行走过横沔老街的游人,我在想,若是日后这条老街能得到重生的话,我们能不能让它像法国巴黎郊区的巴比松或是成都郊区的蓝顶那样开始新的生命呢?我们可不可以让它成为纯粹的作家街、画家街、雕塑街、艺术摄影街?只要这条老街日后能诞生出一位大师,那么它也许就得到了永生。
我离开老街的时候正是黄昏,晚霞红沉欲暗。老街的那些往昔繁华早已遗落在了粉墙黛瓦、街石台阶和横卧的石桥之间,我不知道,它那已经飘逝的锦绣年华会不会再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