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9: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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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20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一句话,横贯一生
宁白
  宁白

  曾经担任我国驻德国大使的王殊先生是江苏人,已经90岁了。不久前,他在报上撰文,向生活的过去告别,特别记起了母亲的一句话,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在年已九旬时仍值得回忆,可见这句话深藏了心中一辈子。

  王殊小时在江苏一县城上学,抗日时,家乡被占,书无法再读了,母亲将他送往上海租界继续上学。十三四岁的年纪,母亲多有不舍。那天送到江边的小火轮边,她流着泪,只说了一句话:在船上、车上,看到老人、病残人要让座。

  送幼儿离家,当母亲的该会有多少嘱托?可是,其他的话,王殊都不记得了,让他终身记住的却只有这一句话。这是一句让儿子知礼、谦让、护弱的话,王殊记住了这句话,便在以后的生活中,谦虚而乐于助人,形成了自己善良的品格与宽广的胸怀。而这,决定了王殊一生的成功。

  想想也是,母子相处,都是用日常语言来交流,那些高谈阔论、深奥理论,进不了母子之间的语言体系。课堂用语、论坛辩说,一旦进入母子语言,不但没有效果,还会影响母子感情。因此,智慧的母亲,会让道理化为充满爱的温和的语言,在恰当的时候传达给孩子。离别时分,日常、通俗的赠言,会让孩子感到有格外的分量。因为这样的叮咛,总是寄托了母亲的万千希望。

  王殊之所以在生命的尽头回忆母亲时,仍记住这句话,就是因为这句话渗入到了他的心里,有了对他的终身影响。

  其实不仅母子,祖孙之间,也往往如此。

  我小的时候,深受奶奶宠爱,在我十四五岁时,奶奶离世。在与奶奶相处时,该说了多少话啊!我的小学老师家访时,也会到奶奶房间聊天,交流我在学校的情况。可是,我现在记起来的奶奶的话,也只有一句。那天放学后,躺在奶奶的大写字桌上,一边吃棒冰,一边享受着奶奶扇子送出的凉风。大概是看到我手臂上中队长标志没别,便轻轻问我:“二条头没啦?”宁波话的问法,至今想来清晰可闻。爱意仍在心间缠绕。

  这句话至今留存在我的记忆里,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奶奶对我进步的关注和期待,在她温柔的问话里,表达着她对孙儿一路前行、少受挫折的希望。我告诉她,忘别了。她的扇子扇出的风,大了不少。几十年来,奶奶这句话,成了我生活中的警句。我不敢懈怠,奶奶在问我,让我回答呢。她在天上注视的目光,慈祥而温暖。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与父母、祖辈们一起相处,是一件看似平常却又多么值得珍惜的事,他们的所有语言都表达着对我们的爱和关切。如果,他们的哪一句话感染了你、触动了你,那你就记住吧,可能就是那句话,成为你一生的指路明灯或动力来源。

  那句话,不会是深刻而豪气的哲语,但一定是意味深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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