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在荷兰阿姆斯特丹陪读时住的公寓中那间小小书房,是最令我怀念的地方。这套公寓位于阿姆斯特丹的城市东部,靠近弗莱德公园。
我家在三楼,两房两厅的结构。小房间本来可以当书房用的,但我嫌那个房间朝北,并且窗外是天井,于是自作主张地将小小的餐厅改作了我的书房。
荷兰的房子是以窗户巨大著称的,餐厅的面积虽然只有七八平方米,却有一扇近乎落地的窗户,光线特别好。因为是餐厅,除了餐桌和椅子,我的“书房”最初没有更多的家具。
虽说出门在外一切当从俭,但每天面对有着巨大窗户、温暖明亮的书房,不对它进行一番布置到底有些意难平。好在崇尚节俭和环保的荷兰人给了我很多白手建书房的机会。
先是一个傍晚在运河边散步,看见了几把椅子,其中一只做工精致且有八成新的藤椅一下子吸引了我。我知道这是荷兰人将自己家不用的东西放在外面让有需要人的捡拾,赶紧不辞劳苦将藤椅扛回家。稍加清洗,放一只柔软的靠垫,我书房的“宝座”就有了。
几天后又捡了一张原木书桌,于是毅然将笨重的西餐桌请出了餐厅,我的书房不仅桌椅齐全了,而且看上去还很配套。
现在还少一个书橱。我知道这个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急不得。好在身在异国他乡,身边的书也不多,书桌上堆一些,地毯上放一些,倒也凑合。
大约是一个月后的一天,仿佛是老天想要特意给我一些惊喜似的,那天下午,我背着装满食品的双肩包从唐人街采购归来,远远地看见楼道口不远处堆着一些别人清理出来不要的东西。其他东西都没入我的法眼,两个原木书橱高高地站在那儿,像是两个打算到我家做客的荷兰帅哥。
真是心想事成啊,我激动得连背包也来不及放下,赶紧打电话让先生回来帮我搬书橱。
两只书橱进了门,我的书房一下子充实起来。一只放进“书房”,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另一只只好留在客厅,好在这两个地方本是相连的,书橱两兄弟也没算完全分离。
最让我欢喜的是,这书橱无论是颜色还是材质,都与书桌非常一致,不仔细看真以为是成套买回来的。
书和零星的小摆设都放进书橱中了,我在书房中转了一圈,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把先生的一个宝贝搬到我的书桌上,我的书房一下鲜活起来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宝贝到底该叫什么名字,那是一个比手提电脑大一点,方方正正的机器,可以放磁带,放CD,听收音机,我想叫它老式收录机,但又觉不妥。这个宝贝是先生刚到荷兰时,学院的秘书、一个叫阿诺德的荷兰人送他的,说是自己的旧物,送给他学习和娱乐。
书房的最后一件家具有些姗姗来迟,却是绝配。有一天,我从先生的学校回来,在离家还有两站路的地方,发现了一只藤制的圆形茶几,而且是上下两层的,与我的藤椅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不顾路途“遥远”,手提肩扛,硬是将它带回了家。小茶几放在巨大的窗下,像一个随时准备旋转的舞台。
许多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在这拼凑起来的书房里看书、上网、写稿,与国内的家人朋友视频聊天、听CD,学荷兰语,累了就坐在藤椅上,喝一口放在藤制小茶几上的咖啡,看看窗外美丽的小区花园,那像阳光一样纯净美丽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时光。
十日谈
我的书房
轮椅上构建精神家园,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