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外婆进了冰柜。这世界所有爱恨情仇再也烦不到她。
这几年送走好些亲人了。每次送走一位亲人,都会更多思考一些人生的意义。
“宇宙有无边界?”“灵魂是否永生?”“真有下辈子的话,我如何找到上辈子的痕迹?”
四十才能不惑,所以我这样的年纪有点儿人生困惑是正常的,常常会想我和我这一副皮囊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种疑惑会让自己谨小慎微,不够豁达。
我的表弟小我一年,他说在他自己的梦里,通常个性是温和的,有时略显胆怯,有时又青春任性,间或还“男盗女娼”,偶尔甚至能开开玩笑。但在照顾家人和至亲朋友时候,都还蛮认真负责的。表弟说梦里的自己是真实的,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充满人味儿。我同意,我眼里的表弟的确如此。其实我看到的也只是表弟的这一副皮囊。
刚刚我听了三个版本的《WILD WORLD》,这首歌是英剧《SKINS》第一季结束时候SID唱了之后才知道并爱上的。跟着哼哼那句“Oh baby baby its a wild world,I'll always remember you like a child, girl”,有时想起爱情,更多时候惦记儿女。而关于这部折腾的影视剧,中文“皮囊”,直译的意蕴,胜似意译。
皮囊这两个字,冷静而残酷,把我们的灵与肉分题而论。那会儿我也正年轻,并不知道也不多想知道灵与肉的关系如何,惑都不曾惑。
今年大女儿上小学三年级,乖巧懂事,对我而言是很美好的存在。幸运的我又有了一个小女儿。在一个有冬日暖阳的周末我和她一起熟睡到清晨。和太太及岳父母的约定,小女儿会在外婆家成长到三岁。因为这个缘故,在她十个月大的这会儿,我陪她一起睡的日子屈指可数。也正因为这种难得,这个清晨我对熟睡中这张小脸的凝视,让我格外动情。躺在床头我呆呆地想,这安稳的呼吸,雪白的皮囊背后,是什么呢?为什么这小小的皮囊,今后会变成一整个人,会跟我做语言上的对话,思想上的交流,也许会给我带来关心和担心,也许还会让我伤心难过?这小小的皮囊,那颗小小的心,究竟是怎么来的又会怎么生长?像是爱问问题的小学生,三十好几的我在一个小生命面前再次充满好奇。
或许是工作的缘故,我希望自己能在文字背后找出各种细节。包括我自己的每一篇文字。一个句号,一个省略号,我都希望读出作者当时写作时候的心语。这些年来我也越来越觉得面对面的交流是尘世间最有效的交情,而文字面的交流则更隽永客观。一个饭局上的对话经常受到当时气氛的影响,甚至其他人对话题的引导。而写信写作,则完全出于内心,安静而隐秘的地方,展示出日常被皮囊所遮蔽的那一部分。我读一位作者,喜欢上这位作者,这种喜欢可能要比饭局上的好感为时更久。
这样一想,我好像不那么在乎“皮囊”了,很多关于这个内容的疑惑,好像也得到了一些解答。是否可以活得更加豁达还得再观察观察。